不缓不急,似总要把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才好。
若非要说有何不妥当之处,那是太慢了。
就拿研磨药物来说,平素沈姝微风风火火只三两下便宣告结束,到元临绥这里,是要足研磨三十几个来回,把药粉磨得细致如丝一般方才甘心。
“元哥哥,你研磨药物这般慢的话……”她坐椅子上,甩动着两只小脚:“太医院其他大人不会抱怨吗?”
元临绥淡笑摇头:“在太医院,研磨药物这种事,并非临绥来做。”
也对,他可是太医院副使呢!
这种小事,当然轮不到他来做啦!
前生的沈姝微可想不到,有朝一日,堂堂太医院副使,竟然给自己磨药呢。
倘若前生,她真的与太医院副使关系这般亲近的话,兰溪沈家的绝境也未必就没有转机呢!
记忆回到前世,令沈姝微眉宇间又是露出些悲凉来。
“好了。”元临绥终究还是将药配好了,端着到她面前来:“微儿,抬起下巴来。”
沈姝微瞟了一眼,是很普通环境和淤痕药,只是元哥哥做的很细心,药不呈褐色,而是呈一种奶白色。
该是特意加入了调色类的药草,倒是与她脖颈处的细腻肌肤颜色很配呢!
她仰起脑袋来,很乖巧配合。
药物涂抹在脖颈上,微凉。
“不知老夫人身患何病?”元临绥细细替她抹药,同时好奇问。
“也没什么啦。”沈姝微抿唇微笑:“肺痨病,偶尔会咳血。”
“若是如此,针刺肺经,或可缓解。”元临绥只对针道精通:“若是可以,临绥愿替微儿分忧。”
沈姝微连连摆手:“不用啦。”
“临绥侧耳听闻,微儿似是在帝师面前立下军令状,非要把老夫人医治好不可。”元临绥眉宇间掠流露出些担忧神情来:“是药三分毒,只靠药物医治,恐不能万无一失……”
沈姝微皱眉,大大不以为然:“元哥哥错了。”
“临绥哪里错了?”元临绥不善与人争辩,倒是很认真的问了。
“错在‘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上呢!”沈姝微捍卫药医之道:“药草固然有毒性,可用药之人却是活的,配伍药材,最重要的就是君臣佐使四个字,若能做的巧妙,则可相互抵消掉毒性而只留下药性……对身体绝不会有害呢!”
“可……”元临绥略微犹豫,目光略有游离:“临绥方才见到微儿那张为老夫人开的药方,其中洋金花一味用的很重,且没有相应的解毒药物相克,洋金华纵然可以医治肺疾,但若用量不当,总会留下隐患。”
元哥哥……不是不善药草的么?
在那张药方上,沈姝微的确是略作手脚。
可若不是精通医理之人,就好似那日沈永所请的郎中,是看不出那种细微端倪的。
元哥哥,却能一语道破天机。
沈姝微本绯红小脸蛋儿登时略显苍白起来。
好似是小心思被元临绥看破了一般。
元临绥声色不动:“微儿对药理研究深入,临绥难以企及。可药方中问题,临绥都看得出,微儿断不该有如此失误。除非,是微儿有意为之。”
沈姝微吓到下巴要掉在地上了。
完全是目瞪狗呆,就连辩解的话,也想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