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微放下心来,朝地上的那一团看去,这才发现,地上哪里是蹲着一个人,而是坐着一个人,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此时这个半大的孩子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坐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前面的地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姿势很别扭。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出他浑身脏兮兮的,一张脸跟这夜色一样,乌漆抹黑,只那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滴溜溜转个不停。
这个孩子正抬着头悄悄地打量着他们,见笑微两人向他看来,他先是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了下去,低得几乎快碰到地了。
很快地,他又重新抬起了头,对着两人哀求道:
“叔叔,姐姐,求求你们,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抢哥哥的手机的,那支冰棒也被我吃了,我没钱陪你们,手机也还给你们了,你们就当请我吃了一只冰棒,放过我好不好?反正你们也没有损失。”
笑微一听他的话,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这个孩子,还真会扯理由,那哪是一只普通的冰棒,那是一只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好不好?贵得很的。
景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嘲笑这个孩子。
笑微乖乖地点头,正要为这个孩子向他求情,就见他已经蹲了下去,对那个孩子严肃地说道:
“你还这么小就抢东西,可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情吗?我必须将你交到警察手里,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否则,你以后还会继续去偷去抢,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来。”
脏孩子一听急了,大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来,一迭连声地说道:
“叔叔,不要,不要送我去警察局,求求你,我家里还有一个七十岁的奶奶,她瘫在**动不了,你们把我关起来了,奶奶就没人照顾了,叔叔,求求你行行好,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孩子说着说着,将背后的那只手也伸到前面来撑在地上,连连给景舟叩头。
随着他将身子在地上伏得更低,笑微和景舟都眼尖地发现了藏在他身后的哈根达斯外卖袋。
“那是什么?你不是说冰棒已经被你吃掉了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哪句话是真话?嗯?!”景舟指着他的身后厉声问道。
小男孩扭头看了眼身后,外卖袋里的冰淇淋已经化成了一滩水,他不由傻眼了。
许久之后,他才哭丧着一副脸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是给奶奶带回去的,她有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冰棒了,前些天她说她好想吃冰棒,想吃肉,想吃饭,可是,我们已经吃了好多天的烂菜叶子煮的菜粥了,今天看到叔叔手上拿着外卖的袋子,我以为是好吃的,便,便忍不住抢了过来,拿到手上是冰的,我才知道是冰棒,是冰棒也行啊,我想给奶奶带回去尝尝味道,可是,现在连冰棒也没有了,叔叔又要将我交给警察,奶奶怎么办?她会饿死的。”
孩子的一番话说得笑微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蹲下来,扯着景舟的衣袖小声说:
“景舟……”
景舟握住她的手,朝她点点头,她便知道他懂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了。
“放心,微微,一切有我。”
说完这句,他对那个小男孩说道: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如果你愿意带我去你家里看看,我才相信你没有撒谎。”
小男孩抬起头惊恐地问道:
“叔叔,你是要向奶奶告我的状吗?不要,叔叔你千万不要给奶奶说,奶奶若是知道我去偷去抢的话,会被我气死的,我宁愿你把我关起来打一顿,也不要让奶奶伤心。”
“放心,我答应你,不会向你奶奶告状的,走吧,你的家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吧?”
他推测,小男孩既然拿着冰淇淋往这边跑,一定是想趁冰化之前尽快赶回去给奶奶吃的。
说实话,要不是他眼力好体力好人高腿长,以小男孩的机灵和对地形的熟悉,加上今天街上人流又多,他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差点儿就将他给甩掉了。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犹豫地问道:
“你真的不会向奶奶告状?你保证?”
笑微亲切地对他说道: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孩子,我们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说谎反悔的,做人第一就是要讲诚信哦。”
“好吧,我,我就暂时相信你们,你们跟我走吧。”
小男孩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大姐姐,至于那位叔叔,黑着一张脸,令人害怕,他不敢与他对视,更怕他将他交到警察局去。
跟着小男孩在巷子里弯弯绕绕,很快就到了他的家,城中村一栋农民房一楼的一间出租屋。
屋内漆黑一片,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摸索着找出一小截捡来的蜡烛,又从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不好意思,没钱交电费,房东给我们断电了,叔叔,姐姐,你们就将就一点吧。”
笑微和景舟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出租屋,总共也才七八个平米左右,屋内摆着一张上下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躺在床板上,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
“东东,你是不是……咳咳,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