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梓辰微微一怔,不过随即笑了笑,让人拿来了披风披在墨身上,而后将她横抱起来,“恩,我们回家。”
他和她的家,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个有着他们回忆的惜梨宫,还是那么的让人觉得安静,心旷神怡。
夜梓辰抱着墨梨进了寝殿,一切都没变,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没人动过东西。
多的只是那些从宫外买回来的小物件。
夜梓辰小心的将她放到了床边,叹了一口气,“你又轻了,该好好补补身子,再这么瘦下去,可就真的只有皮包骨头了。”
墨梨淡淡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啊,真的又瘦了,脸上似乎只剩下了额骨了,都没多少肉了。
微微低垂着眼帘,墨梨故作伤心道,“皮包骨头就皮包骨头吧,人老了,不就那样吗?”
夜梓辰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语气里满满的宠溺,“皮包骨头也好,胖子也好,你在我的眼里都是最美的,即便老了亦是如此。”
墨梨暖暖一笑,将头靠在夜梓辰的肩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属于惜梨宫的味道,“梓辰,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里养老好不好?”
“好啊,那时候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皇后,我们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还可以学那些隐士高人,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梓辰紧紧搂着墨梨,似乎永远都不想放开她一般。
“真的可以吗?”墨梨安心的靠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在憧憬着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恩,当然可以。”夜梓辰的肯定,让墨梨心微微一颤。
墨梨不知道,夜梓辰这简单的一句话,算不算是给她的承诺。
承诺,也许会有兑现的那一天,可也有可能,他们憧憬的美好是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
但是,有夜梓辰这些话,墨梨还是满足的。
“梨儿,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安排好一切,我们就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夜梓辰的心似乎被刺痛了一下,这个话题,他知道不该在此刻这么美好的气氛下说,可还是不得不提。
墨梨是知道紫椿花的秘密的,知道整个后宫里的女人都是不可能有他的孩子,就连她也不例外。
因为在鸾凤宫里,也存在着紫椿花!
墨梨是看见的,可是她从来不曾提及,她想等到夜梓辰愿意说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夜梓辰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夜梓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是庶女,从小受姐妹的欺负,可是你想过嘛?以为的我,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好的父亲,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权力下的牺牲品,更何况,我若是保护不好他,又何必让他生下来?”
墨梨微惊,皇宫里的兄弟争斗,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夜梓辰嘴里亲口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震惊的。
“我的母妃本出生书香之家,却因为母妃的哥哥犯了事,整个家族被连罪,男的发配边疆,女眷的充入后宫为宫婢,母妃琴棋书画都会,所以很快就引起了父皇的关注,母妃也是很受宠的,可是因为后来有了我的存在,母妃不能侍寝了,这是幸也是不幸!”
有些话,夜梓辰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可是墨梨已经感到他的心有些沉重,她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他,“其实不说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在意的。”
夜梓辰闭上了眼睛,继续道,“没有办法侍寝的母妃,就等于失去了她最后的资本,因为她的罪人之身,是不可能有多么尊贵的身份,而她生下来的孩子,即便是皇子,也紧紧只是皇子,所以我的到来,就是帮着母妃把父皇推给了其他的女人。”
“母妃有着所有女人该有的美德,她善娘,温柔,即便已经沦落到被宫人欺负,她都是笑脸对人,教我她学的一切,教我宽厚待人,就那样生活了八年,我都没有见过父皇,父皇身边又多了几个妃子,他早已经忘记他曾宠爱过的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夜梓辰回忆着,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悲伤,“我是最小的一个皇子,是在太监和宫女堆中长大的,我八岁的时候,作为大哥的太子,已经娶妻生子,孩子都四岁了,那个三岁的孩子,看起来多么乖巧可爱,可是却将我推到了湖里,看我在水里挣扎,皇宫里的人才知道,还有一个被遗忘的七皇子!”
“母妃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惜就是没教我游泳,我差点丢了性命,可也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我的父皇,母妃一直跟我说,父皇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那时候,我那么矮,父皇站在我的面前,就是一个高大的存在。可是,就因为我那个小侄子一声哭泣,父皇扇了我三耳光,责骂我,欺负我那个小侄子,可是我并没有!”
“梓辰……”墨梨呢喃的唤了一声,原来他的曾经也是那么的让人不想去回忆。
“那时候我才明白,父亲对于我来说,有等于没有,那一次,母妃跪在雨中求了父皇三天三夜,才救下我,也从那以后,我跟着所有的皇子皇姐皇妹一起学习,一起练武,但是很不幸的,每次我都是大家恶整的对象,然而母妃却一直告诉我,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家人,我要学会包容。”
说道这里,夜梓辰的手微微握起了拳头,墨梨能感受到他很痛苦,可是她除了抱着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墨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宫呢?
他所承受的,比她躲的多,甚至有时候比她更加的绝望吧?
“梨儿,我一直都听着母妃的话,学着包容,学着容忍,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的活着。”夜梓辰眉头紧紧拧着,“可是就是一步步的忍让,才会让母妃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