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拿起那些瓶瓶罐罐中的几个,调出一碗足足有两个茶碗那么大的药。
端到甄苓嘴边,“喝了,能暂缓你体内的毒性。”
甄苓没有过多迟疑,更没有拒绝,直接接了过去一口闷掉了。
一滴泪沿着轮廓滑落,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衣襟上。
这滴泪滑落的是自己的天真烂漫,本以为可以轰轰烈烈,可还是将要命丧黄泉。
同那滴泪一样,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突然对着空碗笑了,又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泪水上载着流光,流的是曾经那么多个回归正道的机会摆在自己眼前,可是直到自己苟延残喘,才幡然醒悟。
江习风将这颗能要了自己命的珠子放入自己体内时,那般镇定,那般自若。
难以想象自己还在这里为他流泪。
那碗药到胃里冰冰凉,突然就把剧烈的咳嗽压制住了,额头上那要命的灼热感也一并消失了。
“师兄……我们走吧?”
“还没完。”
能看清孟盼丹眼底无比的嫌弃,可他没有离去。
相反,他走了过来,一手跨过甄苓的肩,一手跨过她的腿,将她抱在怀里。
“师兄……?”
“去掌门那儿。”
“掌门?掌门也来了?”
走了没出几条街,孟盼丹带着甄苓找到了澹台尘。
还是那个和蔼的老爷爷,胡子像瀑布一样,脸上的褶子快要把眼睛给压没了。
这回他看到甄苓的时候眼神可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目光落在孟盼丹身上更是无比复杂。
孟盼丹走到掌门身边的时候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交流,微微点了一下头。
甄苓在孟盼丹怀里基本失去了意识,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更不要提跟掌门有什么交流了。
后面跟着的绯画很少见师父如此严肃,更是少见师兄这么无礼的时候,想来这两人为此吵了不止一次。
所以不敢太放肆,“师父好。”
她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算做打招呼了。
屋里很敞亮,可是孟盼丹的目标不是这个屋子,而是藏在茶几下的地道。
转动放在一旁的灯座,地窖便应声而开了。
底下灯火通明一片,却是被寒气浸没,幽幽的水雾中透着蓝光。
绯画跟着孟盼丹进去后,过了好几刻钟,孟盼丹先出来了。
澹台尘在院里看着书,悠闲得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事一样。
见孟盼丹出来也没有任何动作。
“里面徒儿已经安排妥当,等到她醒来后,就可以离开了。”
可以看出澹台尘脸上仍然是满满怒意,自从孟盼丹走了过来后,眉头一直堆在一起。
“灵裘若是在世,这场闹剧绝对不会发生。”
这话他是拍着自己胸脯说的,更像是说给孟盼丹听的。
孟盼丹没有接下去,而是转身走掉了。
“徒儿告辞。”
看着孟盼丹离去的身影,澹台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拍,指着他离去的身影:“胡闹!”
这句话像是扔进无底洞的石子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孟盼丹也没有停下脚步。
那个地窖里面。
里面是那口冰棺,就是之前在掌门后山的的洞穴里的那一口。
可是与那次不同的是,这里里面还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冰棺里的甄苓,一个是刚刚从冰棺里被转移出来的宣紫苑。
两人都平躺着,毫无生机,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停尸间。
这地窖里本来就阴冷,再加上这两个可以跟死人相提并论的人,绯画的鸡皮疙瘩这功夫早就掉了一地。
就在她还提心吊胆地祈求赶紧结束这次折磨时,突然有人有了动静。
是冰棺外的宣紫苑。
绯画见此终于放下心了。
可是宣紫苑醒来后的眼神却很茫然,也有些慌张。
她支起身来,看着绯画,又打量打量四周。
“我……”
一开口的嗓音好像吓到了她自己。
“我……”
这声音的确不是自己的。
因为她是甄苓!
“不对。”
当她看到躺在冰棺里的人后,她的眼神怔住了。
她又连忙看向绯画。
“这怎么回事?”
绯画看着她,眼神里有那么一两丝的不屑。
“我师兄把你救了,但是你原来的身体不能用了。”
这会甄苓才逐渐找回了点平和,原来是灵魂互换了。
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师兄让我告诉你,走出了这里,你就是宣紫苑了,该忘的人,就忘了吧。”
她说的是江习风。
差点忘了自己在那具身体里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脑子里全是江习风。
“他很温柔吧,是吗?”
绯画突然从盛气凌人转变了态度,这一下让甄苓有些错愕,她口中的这个“他”应该就是指江习风。
“但是他从来都没动过心。”
而现在,绯画的眸子里似乎能溢出惋惜。
“无论是你还是虞惜瑶,他从来没有走过心。”
甄苓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舒服,因为她经历过什么这个绯画竟然都知道。
“真实苦了你们甄家的两姐妹了,竟然全栽在他手里。”
感觉这个叫做绯画的人跟孟盼丹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行了,不多跟你絮叨了,你现在叫宣紫苑,前些日子在灵山跳崖,被我师兄救下了,之后就被带到这里了,真身是弦月,多余的我也不知道了。”
绯画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给甄苓留下了一瓶药。
“你三魂五魄里的尸狗魄也染上了魂毒,还好不大,每个月内服一粒就能压制住。”
她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