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习风和尹决明处理完小狐狸的尸体后,再回到住处,已经接近黄昏了。
虞惜瑶早以离开了。
今天的风冷到寒心,从手指头尖到内心都被吹到瑟瑟发抖,将尹决明的所有感觉都冰封住,也许这样也好,就好像在金柝声浪迹的北漠,谁能忆起江南的梦顶南佛。
尹决明坐在门槛上,江习风走到他身后。
窗外的斜阳绕过了他们的门口,将热情浇灌给了别处。
“时间能冲淡一切。”
对于茹毛饮血的江习风,此时此刻站在他身旁,也只有这一句话。
是啊,岁月看惯了悲欢离合,无论是刃斩百戈,还是红妆盖头,在那儿都是看腻了的老戏码了。
尹决明没有多说话,他斜靠在门框旁,目光放直,落在了院子里的一颗秃掉得柳树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寒风浸没,寒冷侵蚀着他全身,总有那么一束会钻进他骨髓里。
偶尔叹出的一口气,是唯一与寒冷对抗的声音,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那只小狐狸,正是腾三月春色的时节,那时候它也是缩在一颗光秃的柳树下,身上的毛发稀少,掉的掉,脏的脏,骨瘦如柴,眼瞅着奄奄一息。
春风缱绻,也不知道是那一缕春风吹到了尹决明心里,看惯生死,一直行走于刀锋之上的他,鬼使神差地把它抱了回来。
那时候江湖上有谁不知道,一向冷血无情的尹公子竟然养了一只小狐狸。
从那之后,他便一天三顿肉的好生伺候着,竟然让原本马上就要命丧黄泉的它留在了世上,并且日益健壮,毛发越来越茂密。
不知道从何时起,在尹决明心中就有了一只额头尾尖一点墨的小狐狸,那模样像极了挥毫泼墨时笔下的一副山水画,画上是踏雪寻梅。
日子久了,小狐狸越发的粘人,若是尹决明一天不接京书,那么她便能赖在他腿上,终日不下来。
一晃过去了一个春秋,听过黄鹂鸣柳,见过了霜打红枫,就在这个上午,它看着檐上白雪离开了。
谁能想到短暂的相遇却是一首长恨歌,添上了一笔唱不尽的悲欢离合。
江习风明白,现在是谁杀的小狐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狐狸没了。
尹决明的声音都像是被寒风镇住,细微的声音从呼呼的狂风中逆行,勉强到了江习风耳朵里。
“老江,我想喝几杯。”
“我陪你。”
直到暮薄西山甄苓还是迟迟没有回来。
好巧不巧孟盼丹今天也不在。
“这两人……真是。”
温缎夏一个人呆得格外慌乱,想起今天小狐狸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向甄苓开口,不知道甄苓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越等,反倒越慌。
她的确是想出去找,可是这偌大的京城,要到哪里去找?
也只能往好了去想,万一元萧把她留下吃了顿饭呢?
此时已经上灯了,微弱的烛光强撑起整个屋子的光明。
忽然听得旁边屋的木门被人推开,有些刺耳的声音。
看来是甄苓回来了。
温缎夏蹑手蹑脚地轻轻走近甄苓的房间,也许是内心恐惧作祟,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只见甄苓房里没有上灯,天色越来越黑,房里光线十分昏暗。
甄苓面对着窗户而站,悄无声息地立在那,若是放在晚上,肯定把人吓个好歹的。
温缎夏的第一直觉就是甄苓已经知道了。
她小声问道:“甄苓……你怎么不点灯啊?”
听得甄苓吸了一下鼻子,说话时的鼻音也十分浓重。
“我没找到火柴。”
甄苓稍稍地把头扭过去点。
可是火柴就在桌角上摆着。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