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苓还在原地,拄着疲惫不堪的双腿,抹干了刚才的眼泪,被一口一口喘进的空气一下又一下地摧残着喉咙,如果被推一下似乎整个人就会倒下。
前方的人群聚了又散,江习风才不紧不慢地踱过来,他将双手背后,勾唇浅笑,如沐春风般的轻松,如面前甄苓的狼狈不堪比起来,两人好似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他走到甄苓面前,轻轻抽出藏在袖子里的书信,这一笑便更加邪魅了。
尽管再难受,当甄苓看到江习风手中拿回来的书信时,也露出了放松的神情,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
江习风没有还给她,而是在离她一步的地方站定。“要是只说一声‘谢谢’,那我是不是亏了点?”故作深沉却也掩盖不住他嘴角上扬的坏笑。
刚离了狼群,又要落入虎口。
“你想怎么样?”
刚刚松懈下来的甄苓一下子又紧张起来,眸子里的那朵雪莲一下子变得严肃。
“嗯……”
他低吟着,慢慢靠近甄苓。
此时她已经站直了身子,见他这么一靠近,自身原本的多疑与敏感让她本能地向后退去。“你……要干什么?”
这怕不是遇上了一个流氓?
直到自己身后已经靠在了一个卖首饰珠宝的商贩的小车上,江习风才停下逼近的脚步,而此时两人的距离可以闻得到对方身上的体香。
他靠近自己的脸颊,伏在自己耳旁,隐约能看见他上扬的嘴角,弧度愈发深了。“笑一下。”
这是什么要求?笑一下?
甄苓脸上非但没有笑,反倒是诧异中还带有几分愠色,“你把我当什么了?”她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的这句话。
“你不笑?你不笑我可把信撕喽?”甄苓受人之危的表情让江习风很是沉浸。
跑吧?想到他刚才擒贼的表现,似乎自己插翅也难飞。
打吧?
这……更不现实。
默念一遍:吃人嘴短,用人手短。我笑便是了。
她舒了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勉强到……自己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好看,重新笑。”
果然。
“……”
再默念一遍:吃人嘴短,用人手短。在心中骂了无数便之后,甄苓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江习风期许已久的笑容。
她这一笑,笑得轻佻,勾起眉梢唇角,梨涡浅笑,令自己倾心,仿佛这世上其他女子再无颜色。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
怎会不可?
“你……打不打算还给我了?”那笑容只是昙花一现,很快便被甄苓收了回去。
他迷醉了,这一叫才把他的神叫回来。
现在两人距离到了一种很微妙的境地,微妙到只有几毫米,从别人对角度看来……
江习风向后退了一小步,脸上还挂有刚才的笑容,显得有些尴尬,也好像是满足的快感。
他这一笑又是令甄苓脸上平添了几分愠色,瞪着他的眼神和瞪着地痞流氓差不多,只是他没有收获甄苓的一巴掌。
她强压着怒意,愤愤地留下一句“谢谢”,转身要离去.。
刚走了没几步,听得身后一串脚步声——他又追上来了。
“哎,姑娘,不,甄苓,”
甄苓转身,面无表情看着他,似乎蕴含了几座待喷发的火山。
“忘拿信了。”他指尖掐着那封已经被**得汗涔涔的信。
“谢谢。”她接过那张纸,转身继续走。
“那个……甄苓,你那地方恐怕不太安全吧?”
他说的是客栈?
仔细想想,好像的确,不然自己屋里怎么进去人的?
“要不,你跟我来?我在这个郡里有处宅子。”
才认识不超过一天。
可是转念一想,那客栈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自己的信。
算了吧,自己宁可在外面睡。
“承蒙江兄美意,我在郡里还有个朋友,不麻烦江兄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感激,也没有一点不耐烦。
“骗人?你家在淮南,这个郡你连来都没来过,怎么可能还会有朋友?”这个女人还真的不容易。
她驻足,没有接下去,也没有回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