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三钻进杂货店里好一会儿才出来,出来后探头探脑地左右看了一番,没看见人才放心地走了。
沈方鹤没动,躲在暗影里一动没动,陈老三不是他要找的人,走不走都跟他没关系。
没有人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就像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事一样。
他就静静地躲在暗影处,任冷风吹着,手拢入了袖中,嘴里也不知默默地念叨着什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盯着街上,紧盯着赌坊的大门。
陈老三走过没多久,赌坊里陆续又出来三个人,出来后都是鬼头鬼脑地探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钻进了杂货店内,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又鬼鬼祟祟地消失了。
沈方鹤依旧在等,像是久坐的渔翁要钓一条大鱼,可这条大鱼是谁呢?没人知道。
又过了好一会儿,赌坊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响,不用说来的是个胖子。
黄胖子,那个肚大如鼓的家伙,这时候出来不用说是输了,说不定身上的钱已输了个一干二净。
黄胖子一摇一摆地走到了杂货店门口,转着胖大的身子左右看了一通,一猫腰“嗖”地钻进了杂货店里,其速度跟刚才慢吞吞的样子可说是天地之差,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胖子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黑暗中的沈方鹤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缓缓向杂货店靠近,脚步轻的像一只狸猫,没半点响动。
靠近了店门,整个人贴到了墙上,侧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有人说话,有黄胖子的声音,可以听得出黄胖子在压低声音说话。
“我今晚是输了三千两,你凭什么不给我银票?”
黄胖子在讨要银子。
沈方鹤屏住呼吸,想听对方怎么应对黄胖子。
“因为你没有令牌。”
声音很低,是个女人的声音,隐约还有点熟。
是谁?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再听,屋里的黄胖子骂了起来:“老子在黄梁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会来这里骗你银子吗?老子的令牌刚才不留神丢了……”
“滚!”
那女子声音有点不耐烦了,竟然骂上了。
“哼!给老子小心点,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黄胖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沈方鹤忙躲在了黑暗中,瞅着黄胖子一摇一摆地走进了黑暗中。
门轻轻敲了两下,门里女人的声音又响起:“谁?”
沈方鹤没回答,拉低了帽檐走进屋,垂着头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屋里有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还有一个账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黑纱蒙面的女人。一张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一双眼睛,正翻来覆去地看沈方鹤递给她的东西。
“这令牌是你的?”
“是的。”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来的。”
沈方鹤说完捂着嘴佯装咳嗦,咳得弯下了腰,那女人想看他的脸也没法看得到。
“你输了多少钱?”
“一千两。”
沈方鹤回答完心里跳个不停,生怕女人在追问下去,赌钱的事可不是沈郎中擅长的。
那女人把令牌递给了沈方鹤,一只手拉开抽屉去取银票,这当口突然屋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哨声。
竹哨,只有竹哨才能发出这样凄厉的声音。
这一声把那女人惊到了,银票与令牌一把塞进了沈方鹤怀中,催促道:“你快走吧。”
沈方鹤前脚出门,身后的本“咣当”一声关死了,“吧嗒”一声,门落了锁,那女子把自己锁住了屋里。
医馆没有了灯火,沈方鹤也没惊到谁,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摸黑进了自己的卧室。
摸到床榻前坐下脱了鞋袜,抬腿上床,这一动坏了,真碰到床榻上一个鼓囊囊肉乎乎的东西,有人!
沈方鹤大吃一惊,却没敢叫,他此刻还算清醒,李东平此刻就睡在后厢房,这一喊叫非把他招来不可,这床榻上的人若是金如意,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有,万一是洛月怎么办?不是更麻烦了吗!
沈方鹤还记得上次洛月在这屋睡着了的事。
手忙脚乱地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回头看,李东平正眯着笑眼坐在床中间看着他。
沈方鹤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跑到这屋来了。”
李东平答道:“等你呢,困了,躺下睡着了,你去哪儿了?”
沈方鹤有点不相信李东平的话,可又不好再问,应道:“去了趟赌场。”
“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