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店铺也接二连三地打开了门,开始准备接待顾客登门。
徐离洗漱完毕打开了门,这门一开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干净的门口搁着一个包袱。
一个包袱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包袱上放着一朵花,丝鸢花,妖魔一般可怕的丝鸢花。
徐离左右看了看,左边老扁布行没开门,右边李甪的肉铺门也没开。
细心的徐离又偷偷的看了看,果然看到猪肉铺的门敞了一道缝儿,一道刚好能看到外面的缝儿。
“怎么了?”
徐离一回头,沈方鹤正站在身后。
“先生,您看这个。”
“拿屋来。”
取下插在包袱上的花儿,解开包袱,包袱里的东西不多,两样,一样是一个竹筒,手腕粗细半尺长端,磨得油光发亮,一看就是常常把玩。
另一件东西把徐离吓了一跳,一只手,一只人手,苍白没半点血色的手,五指青筋毕露,看起来脱离胳膊已经有些时辰了。
“这……这是……”
徐离的脸都变了,手足无措地看看包袱又看看沈方鹤,不知道该怎么办?
“狂风夺命钉!”
徐离问道:“这是狂风夺命钉,不就是一个竹筒吗?”
沈方鹤说道:“你拿起来看看。”
徐离伸手抓起竹筒,感觉手中沉甸甸的,惊道:“这不是竹子做的。”
沈方鹤笑道:“自然不是,一次打出六十枚夺命钉的暗器筒怎能会是竹子的,是百炼精钢做成的。”
徐离又问道:“先生肯定这就是河东姚家的狂风夺命钉?”
“肯定。”
“那这只手呢?”
“也是姚家的。”
沈方鹤怎么如此肯定这只手是姚家的,难道他见过这只手的主人,抑或是他识得这只手?
“你看这手掌与手指肚上的老茧,就是被这钉筒磨出来的,看手掌这人至少摆弄过三十年的暗器。”
一个苦练过三十年的暗器高手竟然被人砍了手。
徐离想不通:“先生觉得是谁伤了他?又为什么会把这些送到这里来?”
沈方鹤闻言背着手在屋来走了两圈儿,良久才回答道:“是谁伤了他我还真不知道,我猜想伤他那人的意思是有两重。一是示威……”
“向咱们示威?”
“不,”沈方鹤摇头道,“向咱们的对手示威,二是告知我他在背后保护着我,让我放心大胆的来查此事。”
这人是谁呢?霁又春?显然不太可能,到上山童后就没见过他,虽然霁学究到医馆来闹了一场,让大伙儿都知道了他跟霁家有来往,但霁又春老不露脸是何道理?
难道是云浮?
想想也不可能,青龙洼那个红色人影就算不是她,也必定跟她有关。另外凭她的本事想砍下河东姚家人的手有点不太可能。
“先生,这花是什么意思?”
沈方鹤早看出了这花的用意,答道:“这株花就是在青龙洼我看到的那株,我记得特别清楚,向阳的那一面缺了片花瓣。”
徐离细看那花,果真发现有一面缺了一片花瓣,不由得心中暗暗敬佩。
“此人砍了偷袭者的手,又拔了青龙洼的花,是不是要告诉先生青龙洼的对手已除?”
沈方鹤点头道:“也许是这样,可谁会这样做呢?”
沈方鹤望向门外,天光大亮,街上已是人来人往。来来往往的人潮中太多陌生的面孔,也许这人就躲在人潮中正冷笑着看着自己。
敌在暗,我在明!
沈方鹤第一次感到孤独,身边虽有徐离,可徐离是楚夜来的人,虽说曾救过他的命,可这年头恩情比纸还薄,谁敢说他不会背后来上一刀。
当时若是带上苗儿或兰舟就好了。沈方鹤突然后悔了,身边无论多一个谁都比一个人孤军作战的好。
严讌儿,若是她在就更好了。可她如今在哪里?有没有从她的娘家回到侯家集?
沈方鹤突然很想念严讌儿,突然觉得这个自己曾讨厌过、咒骂过疯癫女子是最懂自己的人。别人也许会虚假地奉承、迎合自己,她不会,不但不会,还会偶尔发个脾气,当你错了的时候更是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沈方鹤正在胡思乱想,一旁的徐离猛地发出一声惊叫,回头望去,只见徐离一手拿着那个钉筒,一只手捏着一个纸团。
钉筒里倒出了纸团?
谁能想到狂风夺命钉的钉筒里没有钉子,竟藏着个纸团。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沈郎中笑纳!”
二十四个字,红字。
笔迹歪歪斜斜,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