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又春明白沈方鹤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临走时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县衙内有人击鼓,说焦小庄走失一人,至今未归。”
“何时的事?”
“焦家着火那晚。”
霁又春走了,梅童也跟着他走了,沈方鹤没明白梅童为何会跟他走,花满月只对他笑笑没说话。
拉着郭南平等人的马车动了,头戴草帽的车夫一扬鞭子,沈方鹤看到了草帽下露出了一缕花白的胡须。
柳舒眉也走了,霁又春把她请来的,霁又春让人把她送走的,没有她来还真没人能识得练海棠的身份。沈方鹤没敢说挽留的话,有严讌儿在两人相遇难免尴尬,有些人有些事还是不遇见的好。
该走的都走了,该死的也都死了。医馆里花满月对沈方鹤与严讌儿说起了来到凉溪发生的事。
原来花满月随梅童与七伯到了凉溪后,七伯就去了街头的酒馆,街头酒馆的老头子就是七伯的亲兄弟,那酒馆也是梅家的,酒馆中直通山洞的密道也是梅家的秘密。
后来梅童与花满月混进了海棠园做了厨娘,打听练海棠的来路,后来沈方鹤来了,两人虽想与师兄相见但却不敢露面。
“所以你就让那姓霁的从中传话?”
花满月嗤嗤笑了:“也传了些吃的。”
沈方鹤好奇道:“你还没说梅童为什么要跟他走呢?”
“因为他是梅童指腹为媒的丈夫。”
“难怪他会这么帮她。”
原来霁家与梅家是世交,小时候曾有婚约,但后来霁家举家搬迁失去了音信,梅童才嫁了人,这次霁又春又找到了落翎岗,梅童也死了丈夫,才有了跟他同去这一段。
夜深了。
医馆里还亮着灯,花满月与严讌儿已进了后厢房,诊堂里只剩下了沈方鹤一人。
一个人,一壶酒,喝不尽惆怅的滋味。
起风了,风吹动乌云遮住了弯月,婆娑的树影为黑夜添了几分阴森。
“先生。”
门口有人呼唤,沈方鹤没有应,取过酒杯放到对面倒满了酒。
来人走到桌前坐下,伸手端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死了。”
沈方鹤点点头:“我知道了,夫人节哀!”
夫人?这会儿沈方鹤称呼谁作夫人,被沈方鹤称作夫人的夫人为什么会深夜到医馆来?
赛芙蓉,当然是赛芙蓉。白天沈方鹤让严讌儿守在医馆里等她,也等路长风,结果两人一个都没来,本来以为她也跟着宋财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
活着好啊!见惯了太多死亡的沈方鹤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活着,不管活得有多辛苦。
“宋财所说的黄富的赌局完全是编出来的,从一开始他与老顾就算计黄富的产业,黄富在落翎岗出事后,两人就卖了南塘的产业到了凉溪,在这里明着做生意暗地里打听宝藏的事。”
沈方鹤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黄富算计的不是黄富的财物,而是龙啸方的,当年黄富也是为此死在这里的。宋财此人很是精明,跟老顾合作又担心老顾会卖了他,所以才让你化身老顾的妻子提防着老顾。”
“先生以前识得老顾?”
“不认识,听黄富说过此人,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肯屈尊做一个面馆的掌柜,此人也是很不简单。”
赛芙蓉叹了口气道:“再不简单的人还不是死在了贪婪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百年来没有人不懂这个道理,可在金钱面前就没人能把持住自己。
“小庄又是什么样的人?”
“小庄是宋财到凉溪后找的一个江湖混混,此人太贪,明着帮宋财暗地里却把密道的事卖给了黄元聪。”
“所以宋财才让你杀了他?”
“对,”赛芙蓉点点头,“杀他还有一重意思,就是引先生上钩。”
“宋财又是从哪里知道的酒馆里有通往山洞的密道?”
“赌场里,梅家以前的一个下人赌输了卖给了宋财这个消息。”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一切都无须再问。
赛芙蓉站起了身:“我也该走了,感谢先生事先给我配的那副药,若不是装病在**躺了两天,恐怕我也随宋财葬身在山洞里了。”
“夫人慢走,前路珍重!”
赛芙蓉走了,沈方鹤坐下来又倒了一杯酒。事情总算了结了,梅童移出了家人的尸骨,让宋财等人与练海棠的爪牙葬身在山洞中,不管山洞中有没有龙啸方的财物,一切都随着一声巨响化作烟尘。
“先生。”
后门一响,一个年轻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先生,感谢先生救命之恩,晚辈也该走了。”
沈方鹤站起来抱拳道:“徐公子好走,前程珍重!”
望着徐离远去的背影,沈方鹤仰脖喝干了杯中酒:“都走吧,我们也该走了,家里的人该等急了!”
《无心海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