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顿饭的工夫过去了,对面人不太多的面馆传来了争吵声。
声音很大,吵闹还夹杂着女人的叫骂声,沈方鹤走到路边朝对面望去,只见面馆里的吵闹已变成了扭打,推推搡搡从屋里扭打到了门外。
看不出被打的人是谁,只见胖掌柜加上伙计,还有面馆的老板娘,几个人一涌而上把那人按到了地上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打死你个龟孙,在我这里白吃喝还使假银子,打死你……”
拳脚声、咒骂声十分刺耳,连刚躺下睡着的严讌儿也惊醒了,皱着眉坐了起来。
“我去看看。”沈方鹤怕严讌儿心情烦躁做出出格的事来,快步走向了面馆。
“好了,别再打了。”
拉开胖掌柜等人,才看清躺在地上双手抱头的人是谁,正是不久前撞进自己怀中的那个青年书生。
那书生听得有人来劝,睁开眼看了看沈方鹤又抱着头蜷曲在地上。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龟孙,”胖掌柜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手点着那书生骂道:“这龟孙平时在我这里吃饭欠账也就算了,今天竟然拿了锭灌了铅的银子来骗我,先生,你说这龟孙该不该打?”
胖掌柜咬牙切齿地骂着,说到了气愤处手中的勺子向书生掷去,不偏不倚正砸中书生的脑袋,登时把书生的额头砸出一道伤口,血刷地流了出来,瞬间流了个满脸。
“血……血……”
书生抹了一把脸,看到一手血惊慌大叫,一蹬腿竟然昏了过去。
胖掌柜吓的呆了,话也说不清楚了:“沈郎中,你……你看……看……”
沈方鹤用手点指骂道:“你这贪财的老东西,还不快拿钱来。”
胖掌柜吓得不轻,大声喊着年轻妖冶的老板娘:“快……快给拿银子……快……”
老板娘原本红扑扑的小脸也吓得煞白,忙回屋拿了一锭银子塞给了胖掌柜,胖掌柜手捧着银子忙不迭递到了沈方鹤面前。
沈方鹤冷哼了一声,接过银子揣到怀里,一伸手夹起了那书生回了医馆。
医馆。
后厢房。
沈方鹤一阵忙碌之后书生醒了过来,躺在床前欠着身子想坐起来,沈方鹤一把摁住了他:“公子莫动,你的伤不能起身乱动。”
书生抬起手摸了摸头上裹伤的棉纱,问道:“先生,我伤得很重吗?会不会死啊?”
沈方鹤叹息了一声欲言又止,把脸扭到了一旁。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晚辈还能承受得住。”
沈方鹤有扭转了脸,问道:“公子家在何方?”
书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沈方鹤竟然在这时候问他的家乡,这么做当然是想通知他的家人,看来这次真有性命之忧。
“晚辈家在花积山,”书生声音变得低沉,话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晚生姓霁名又春。”
花积山,霁又春。
沈方鹤暗暗皱起了眉头,以他游走江湖多年的阅历竟然没听说过花积山,更是没有见过一个以霁为姓的。百家姓中或许有姓霁的,可以往认识的人中还真是没见过。
“花积山在什么地方?”
“就在离此百里之外的上山童。”
“上山童又是什么?”
霁又春捂着脑袋“哎哟”了一声,好半晌才缓过来道:“上山童是个镇子。”
“哦,没听说过。”
霁又春苦笑道:“先生还是听晚生说吧,我怕耽搁久了我就……就说不……不……完了。”
霁又春怕自己撑不住会死,所以让沈方鹤别打断他的话。
“晚生若是不幸死了,请前辈去趟花积山,告诉我家老父,我父亲住在上山童书院,人称霁……霁……霁学……学究……”
霁又春艰难地说出了父亲的名号,一闭眼又晕了过去。沈方鹤伸手在霁又春脉门一摸,偷偷地笑了起来,这霁又春看起来一副精明的样子,却不知自己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伤不致命,只怕他要把自己给吓死了。
“你真的觉得好笑?”
门前树荫下,严讌儿斜靠在竹椅上半闭着眼问沈方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