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碎玉。
冷冷的声音,言语如出鞘的刀锋直入人心。
纳兰碎玉推着轮椅来到了厅堂里,眼神像刀锋一样冷,眼神中的仇恨仿佛要把沈方鹤绞杀。
“我万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这里来,就是要将这伙儿余孽一网打尽,你想让我放了他们!休想!”
沈方鹤看着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毯子的纳兰碎玉叹了口气,原本风流倜傥的纳兰公子为了功名利禄沦落到这般地步,为何还不能放下贪欲,人呐!
“纳兰公子,就算把他们都赶尽杀绝,对你来说又能得到什么?当初侯家集的事不就是面镜子吗?”
沈方鹤的意思是当年那件事关系到皇帝家的丑事,就算你纳兰碎玉杀尽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人,也不会得到荣华富贵,皇帝不会留一个知道自己家丑事的奴才活在人世的。
“玉儿,”严讌儿试探着说道:“沈先生说得对,你……”
“住嘴,”纳兰碎玉的脸扭曲变形,样子变得很可怕,一双血红的眼瞪着严讌儿,恶狠狠地道:“你若还是我姨娘就别想着帮别人说话,如果你想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就给我个痛快!”
严讌儿哭了,是什么让这个睿智豪迈的女子变得如此的软弱?亲情,这世上也只有亲情最让人无奈!
山里的天气是多变的,出来时还是大太阳,这会儿已是乌云密布,悠悠的起了山风。
“沈先生,你怎么在门口不进来?”
褚伯的喊声惊醒了沈方鹤,原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薛宅。
“褚伯好,我想见见夫人。”
“快里面请,夫人在佛堂。”
佛堂的门虚掩着,隔着门传来香火的气味,还未进门闻到香味,悬着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先生来了。”薛夫人跪着没回头,准确地喊出了沈方鹤的身份。
“打扰夫人了,”沈方鹤放下药箱弯腰施礼:“想跟夫人唠叨几句,不知夫人方便否?”
薛夫人从蒲团上站起身,手中捻着佛珠轻移莲步走到了沈方鹤面前,伸手示意沈方鹤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木凳上,开口道:“先生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敝人想知道夫人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薛夫人扭过脸来,脸现疑惑:“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打算,生意买卖都是欢儿在做,有老太婆一碗饭吃就知足了,不操那闲心了。”
遇到装糊涂的人你能怎么样,除了叹息没别的办法!
沈方鹤打算走了,站起身提起药箱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薛夫人,夫人想让侯沧海也陪您死在这这里吗?”
薛夫人娇躯一震,手一颤佛珠“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颤声道:“你说什么?侯……侯沧海来了?”
“侯家集距离青瓦坊不过区区几百里,我估摸着他也该到了。”
薛夫人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说道:“你看了我给他的信。”
“看到了。”
“你看了我写给他的话?”薛夫人又激动起来,身躯微微哆嗦起来。
沈方鹤摇头道:“那没有,敝人虽不是多高尚的人,但还不至于偷窥别人的秘密。敝人看到的只是信笺的封皮,就托人把信传给了侯沧海。”
“噢!”薛夫人松了口气,疑惑地问道:“那你怎知道他回来?”
“因为我了解他!”
是的,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找出最了解侯沧海的人,沈方鹤毫无疑问是最了解他的人,这种了解恐怕连李东平都比不上,因为沈方鹤有种能看透他人心理的本事,这种本事是李东平所不具有的。
“不论夫人你给他写了什么,他都会来,只要有你们的消息,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薛夫人还有疑惑未解,又问道:“先生怎么这么了解侯沧海?又怎知他一定会来青瓦坊?莫非先生早知道……”
薛夫人故意顿了一顿,眯着眼想看沈方鹤怎么讲。
沈方鹤看穿了薛夫人的心思,淡淡地一笑,说道:“夫人,今天就算敝人说上千句万句都比不上侯沧海的一句话,其中因由就让老侯来说吧。今日敝人只想说一句话,眼前的形势对薛家很不利,我怕老侯来了……”
沈方鹤话没说完就走出了门,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时候有些话还是不说透的好,聪明的人是不需要明说的,聪明人若跟你装上了糊涂,累死你也无法如你所愿。
沈方鹤走出门后,薛夫人再也支撑不住了,身躯一软坐到了木凳上,神色有点乱了,口中低声喃喃道:“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会来了?我不是要他……”
门“吱呀”一声开了,闪进了燕五修长的身影。
“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