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
卧室有点黑,门关着窗也关着,薛尽欢坐在床榻前的凳子上,对面的榻上半躺着一个老年的妇人。
“娘,”薛尽欢把怀中的树叶掏出递给了妇人:“您看看这个。”
一枚树叶有什么好看的!
薛夫人皱起了眉,薛尽欢忙取出火镰点上了蜡烛,把烛火凑到了薛夫人面前。
薛夫人手拈着树叶凑近了烛火,树叶一翻间隐约能看到树叶中间透出了亮光。
“这是个字!”薛夫人用手指摩擦了两遍树叶的表面,声音颤抖了:“这是个侯字!”
薛尽欢点点头,薛夫人语气急促了起来:“哪里来的这东西?”
薛尽欢答道:“褚伯说昨日有人来寻孩儿,树叶是那人留下来的。”
“那人呢?”
“在青瓦坊福运客栈。”
“快带我去见他!”
薛夫人说着挣扎着要下床,薛尽欢一把摁住了她,说道:“娘,您老先别急,待孩儿先去会会他,假如他真是从那地方来的,孩儿就把他请回来见您。”
“也好!”薛夫人缓缓地躺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希望这人真的是从那地方来的,这样老婆子就知道他的生死了!”
“娘!”
薛夫人摆了摆手:“你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薛尽欢答应一声,站起来往外便走,身后薛夫人又道:“欢儿,凡事多留点心眼!”
薛尽欢点了点头,走出卧室,穿过正堂来到院中,冲厢房喊了一声:“五子,备车!”
不大工夫,车马套好,薛尽欢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车轮滚滚出了薛宅,直奔青瓦坊。
福运客栈。
天还没近午,也不是打尖住宿的时候,客栈内很静,一个二十几岁的伙计模样的年轻人坐在柜台后面打盹,薛尽欢的脚步声都没能把他吵醒。
“伙计、伙计。”
薛尽欢拍着桌子叫了两嗓子,伙计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手揉着眼睛嘟囔道:“喊什么喊?吵醒了老子天九王对猴子你赔老子呀!”
薛尽欢笑了,看来这小伙计也是个赌徒,做梦还想着玩骨牌呢。
“我来找个人。”
“找人?”小伙计嚷嚷起来了:“你到客栈找什么人?大街上不是有很多人吗?”
薛尽欢没生气,依旧带着笑:“我要找的人在你客栈里。”
“哦,在客栈里,”伙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这天也到晌午了,你打算请小爷吃点啥?”
一个客栈的小伙计竟然敢跟客人这么说话,换了别人早一个巴掌甩过去了,可是薛尽欢竟然没生气,依旧带着笑,不但带着笑,伸出的手掌心里竟然还托着块碎银子:“小兄弟,请行个方便!”
薛尽欢以为小伙计看到银子一定会换上一付嘴脸,可惜他猜错了,小伙计脸是换了,却不是他想的开心、谄媚,而是激动、愤怒,腾地站起身来喝道:“干什么,显摆你有钱呢!老子的爹可是皇……”
话没说完,里屋的门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许威严喝道:“四儿,瞎说什么呢,你那姓黄的爹早不要你了,提他作啥?”
薛尽欢抬头一看,只见里屋走出一个女子,看面相不过三十几岁,脸上薄施脂粉,面色白里透红,此刻随大声喝斥那伙计,一双杏眼却全没有怒意,倒似一泓秋水,能倒映出男人的万千遐想!
“这位是薛公子?”
“正是小可,请问您是?”
那女子答道:“我是这家客栈的主人,我姓云。”
“云掌柜,”薛尽欢一抱拳说道:“云掌柜怎么认识小可?”
那云姓女子笑了:“青瓦坊十里八里哪有不认识你薛公子的,自在堂的薛尽欢在青瓦坊也算是头号人物了吧!”
薛尽欢笑着抱拳作揖道:“不敢、不敢!做点小买卖而已,不止一提!”
云姓女子跟薛尽欢寒暄了两句,转头又把那伙计训斥了一番:“你看看人家,家大业大尚能谦逊有礼,你再看看你……”
小伙计不敢抬头,嘴里却又嘟囔了一句:“我就看不惯他那穿金戴银的样子。”
云姓女子苦笑着摇摇头,不再理他,回过来对薛尽欢道:“薛公子大驾光临,敢问是有何贵干?”
“我想找个人。”
“找谁?”
找谁?薛尽欢一下子卡住了,不知道那人的姓名,怎么说?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高挑,长脸,眉清目秀。”
薛尽欢只好把褚伯所形容那人的话又说了一遍。可把云姓女子听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人太多了,究竟是哪一个呢?
“是我!”
门外传来了一人的说话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大踏步走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