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赤练喝了一口酒,说道:“先去了趟洪官镇的招狼山,去乔五那院里看了看。”
“人还在不在?”
“不在了,但我找到了这个。”白赤练手一翻,掌心中现出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沈方鹤伸手取过来端详了半晌,默默地塞进了怀中。
“然后呢?又去了哪里?”
“落雁湖,野渡山庄。”
白赤练白天去了野渡山庄,沈方鹤心里一热,忙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没有一点外人侵入的迹象。”
“也许是期限没到!”
白赤练端起了酒碗,说道:“兄弟别担心,喝酒,今晚一醉方休,待明日我再去落雁湖。”
沈方鹤担忧道:“我怕今晚……”
白赤练呵呵笑了:“兄弟,哥哥早就想到了,在野渡山庄的进口处布下了大阵,想要进去没那么容易。”
白赤练想得很周到,沈方鹤放下了心。一个人心中无事的时候就可以放开了喝酒,沈方鹤心中没有了牵绊,陪着白赤练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
不大工夫,一坛酒见了底,两人的眼神也迷蒙了起来,又喝了几杯,白赤练头一低伏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老哥,回屋睡觉了。”沈方鹤摇摇晃晃背起白赤练回了后院,放到**盖好被褥又走回前屋。
刚走到后门口,一下子愣住了,屋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人,正坐在桌前喝酒吃菜呢。
谁?
柳含眉,这位明日就要出嫁的准新娘竟然在出嫁前一天晚上跑到了医馆里,还坐在桌前吃着残酒剩菜。
“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
“不该!”
明日要出嫁,这个时候不该在家里收拾嫁妆吗?怎么会在夜里到这里来?
“我想找你说说话!”
为什么都喜欢找自己说话,白天是苏染尘,晚上又来个柳含眉。沈方鹤苦笑着坐了下来:“说吧,我听着。”
“大哥,我想黄富了,”柳含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沈方鹤慌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并且这女人还是明日就要出嫁的人,这要是被人看到……
“弟妹,莫哭,有话慢慢说!”沈方鹤突然又想起了黄富已死,柳含眉明日就要嫁入聂家,弟妹这称呼也是叫不得了。
柳含眉抹了把眼泪,悲切地说道:“大哥,可怜黄富客死异乡,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按说我该为他守身三年,才可嫁人。可我在黄家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沈方鹤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什么人容不下你?”
“黄富的叔叔,黄定忠。”
“黄定忠?”沈方鹤想了一想,没见过:“他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为了黄富的家产。”
“黄富挣下的家产与他何干?”
柳含眉幽幽地道:“按说这钱财田地都是我家的,他黄定忠是没权力管的,可他说我家的钱财都是上辈留下来的,黄富死后就该分给黄家的子孙。大哥你想,我跟黄富没生下过一男半女,我怕到头来自己半分钱财也得不到了。”
“所以你就想着把自己嫁出去?”
“是的,”柳含眉端起酒碗缓缓地凑到嘴边,还没开口脸上的泪珠“啪啪”地滴进了酒碗中:“可怜我十八九岁就跟了黄富,到头来落到这般田地,我恨呀!”
沈方鹤静静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柳含眉,想安慰她,心里却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当初得势时的她,想想她对柳舒眉的过去。
“唉!”没过一会儿,沈方鹤又心软了:“妹子,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过得去就算了,这次嫁到聂家也会衣食无忧,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吧。”
“好的归宿?”柳含眉笑得有点凄凉:“也很难说!那聂东来……”
柳含眉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摇着头掉着眼泪,口中“呵呵”着不知道是哭是笑。
风吹开虚掩的门,将蜡烛吹得摇摇晃晃,月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似乎要探索人心里的秘密。
柳含眉哭了、笑了、累了!沈方鹤的心也乱了:苏染尘、聂东来、柳含眉、龙三娘等等,所有的人在心里闪来闪去,交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这张网在身体四周慢慢的拉紧,渐渐的箍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