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沈方鹤躺在梅树下微闭着双目,中午喝下的酒还在腹内翻腾,晒了一天的草地散发出热烘烘的气息。
严讌儿已经来过了三次,三次沈方鹤都闭着眼睛装睡,没去理她。就在刚才,梅童让七伯送来了醒酒汤,放在沈方鹤身旁,七伯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沈先生,小姐说你该回去了,落翎岗的病人不能没有你!”
沈方鹤笑了,这么多年自己没来落翎岗,落翎岗的村民们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吗?梅童说这话是不想让他留在梅园,不想让他一起面对危险。可是梅童没有想过严讌儿和叶青枫在这里,沈方鹤怎么会走。
天黑的时候,梅园的大门口又驶入一辆马车,马车用布幔包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马车车夫把车停在了院子里,卸下了马交给了七伯,要了个不太好的房间,又要了酒菜躲在房里大吃起来,把马车想扔废旧玩具一样扔在了院中。
“你猜马车里是什么?”严讌儿问叶青枫。
“一大车金银珠宝。”
严讌儿笑了:“醒醒吧,一大车金银还不把车轮压坏了,我看呐,车里肯定藏着个英俊的男人,模样肯定强过那个死郎中。”
严讌儿说完看着躺在梅树下的沈方鹤哈哈大笑,把叶青枫也逗得笑了起来。
梅童走了过来问道:“两位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事,”严讌儿掩嘴笑道:“就是看到你这园子里有一只死鹤。”
“哪里来的死鹤?”梅童头转来转去四下观望。
严讌儿“咯咯咯咯”笑得更凶了,用手一指梅树下的沈方鹤,说道:“那不是吗?”
梅童笑了,从嘴角到眉梢满是笑意,可笑容只这么一瞬,转眼又皱起了眉头。
严讌儿问道:“妹子这是怎么了?”
梅童凑近严讌儿耳边道:“我感觉那帮人今晚会动手。”
严讌儿点了点头:“很可能,那只死鹤肯定也猜到了,不然他早飞回他的鹤窝了,不会在这里装死了。”
梅童又笑了,她从不知道鹤儿有没有窝,假如没有窝它们会住哪里?餐风露宿吗?鹤的新娘愿意跟着鹤流浪吗?
“今晚的月色真好!”严讌儿看着冉冉升起的月亮道:“假如在月亮下有酒有肉还有朋友,你说该有多好?”
“有酒有肉,”梅童眼睛盯着对面的竹屋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朋友?”
竹屋的门哗地一声打开了,申屠君卫大踏步走了出来,朗声道:“朋友有新有旧,不知几位想要什么样的朋友。”
树下的沈方鹤突然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今日一醉方休,明日天涯殊途,新旧又能怎样?不管新旧老少,只问酒量如何!”
申屠君卫抚掌大笑:“好!豪迈,今晚就再陪沈先生一醉!老板娘,叨扰了!”
“好!就在观月亭,咱们对月畅饮!”
观月亭,位处梅园正中,地处一假山之上,坐在亭中可看尽园中全景。亭中一张大大的石桌,此刻已摆满了酒菜,申屠君卫坐在沈方鹤对面,旁边是不知道真聋还是假聋的唐三,严讌儿一左一右坐在沈方鹤身旁,叶青枫坐在唐三的旁边。
七伯为几人斟满了酒,退到了一边。
申屠君卫问道:“老人家,怎不坐过来一起喝酒?”
七伯没回答,头都没抬。
严讌儿道:“申屠大人莫生气,他是个聋子。”
申屠君卫讪笑了一笑,不明白是严讌儿故意捉弄他还是真的那么巧又是一个聋子。
风吹动浮云,遮住了圆月,梅园中暗了下来。梅园中东西南北四区几十间竹屋里同时亮起了灯,天色早就暗了,为何到这会儿才点起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同时亮起了灯?
梅童看向申屠君卫,申屠君卫视若不见,端起酒杯大声邀饮。
放下了酒杯,梅童对七伯唤道:“七伯,去伙房看看,那鱼怎么还没上来?”
七伯答应一声,转身下了假山。
“严姑娘,你不是说他是聋子吗?”申屠君卫似笑非笑地问道。
严讌儿笑道:“奇怪吗?你那随从不是一样吗?”
“严姑娘错了,我这唐三兄弟是真的聋。”
申屠君卫说着话时表情很严肃,不像是说假话。
“那你叫他时他怎么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