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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山又几重(2 / 2)

秦忧寒笑而不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入口处,过了不久,便有三人先后走入场中,一个是失踪已久的余舟,可惜右边袖筒空空,显然断了一臂,而在他身旁,一左一右搀扶他走来的,则是陆寒青与苏易。

萧璧凌见到余舟,先是一喜,可当苏易出现在他视野内后,却又不自觉后退一步。

“都过去了,别害怕。”秦忧寒拍了拍他后背,对萧元祺、萧清玦父子一笑,伸手示意一番。

于是,在父亲愕然的目光下,萧清玦快步奔上前去,停在余舟跟前,上下打量许久,眼中俱是惊喜之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您还是如此神通广大。”萧璧凌仍旧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我想起来了,”沈茹薇说着,望了一眼秦忧寒道,“那天我爹说要杀了苏易,但您却是……”

“我想要的东西,都已到手,”秦忧寒压低嗓音,回道,“所以,也不必处处绞尽脑汁应付他了。”

“如此也好。”沈茹薇深感欣慰,她寒疾发作太久,吊在喉头的那口气也终于松懈下来,当下身子一软,向后摔倒下去。

“茹薇!”萧璧凌赶忙将她搀稳,才发现她已昏了过去,于是将她打横抱起,转向秦忧寒道,“本还有许多事想问您,可她寒疾发作,世上也只有一人能救。我得立刻带她下山去找柳华音。”

“且慢。”黎蔓菁伸手探了探沈茹薇额头,见并无发烫,稍稍松了口气,便继续说道,“寒疾之事,我也听唐掌门说过,她现在的身子不宜颠簸,就算要求医,最好还是另派他人,将那位医师请回山上替她医治为宜。”

“可那位医师,所居之处隐蔽,我也不放心将她一人留下……”萧璧凌想到神农谷那头情形,一时有些迟疑不决。

却在这时,方才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苏易忽然发话,道:“我去请他来罢。”

萧璧凌闻声一愣,然而扭头去看苏易时,却见他已背过身去,略想了一想,还是开口道了声“多谢”。

“不必谢我。”苏易双肩略显松垮,但很快便挺直了身子,回头笑道,“从前欠你太多,也不知道这一次,够不够还。”言罢,即刻唤来长风,翻身上了马背,旋即绝尘而去。

萧璧凌心中满怀感激,随后在唐远指引之下,将沈茹薇抱回客房,安放于卧榻,与此同时,碧华门内的两位医师亦已传唤到场,上前替她诊治。

这时,一同跟来的萧元祺却在门外停下了脚步,在他身旁的萧清玦见状,眉心微微一蹙:“父亲?”

“我还是先回去罢。”萧元祺长叹一声。

“父亲这是怎么了?”萧清玦目露困惑。

“没什么。”萧元祺草草应了一声,便匆匆走远。

萧清玦眉心微动,回头望了一眼父亲背过身去的模样,却见萧元祺两肩微颓,仿佛忽然间便苍老了许多,只觉心下一疼,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待得回过神来,已然不见父亲身影。

他忽然发觉,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见到父亲如此模样,即便是过去对待萧清瑜,虽有关心,却也从未表现出这般落寞。

许是兄弟二人这些时日以来所表现出的疏离之态,已让父亲渐渐开始怀疑,曾经所看重的一切,是否还如过去那般不可割舍?淡薄多年的父子之情,几经摧折,落得如今地步,已然如同握在指间的砂砾,被岁月碾落吹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陷入沉思的萧清玦,忽然感到一阵风吹来,冷得他身子略微一缩,方才回过神来,却在这时,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便瞧见唐远拉开房门。

“大公子怎不进屋?”唐远见他站在门外,不由一愣,说完便四下望了一眼,疑惑问道,“怎的不见令尊?”

“他……还有些事,”萧清玦说着,便即走进屋道,“弟妹病情如何?”

“不容乐观,”唐远叹道,“似乎比从前更重了。”

萧清玦听罢,神色逐渐黯淡:“两位医师可有什么办法?”

唐远摇了摇头,重重叹了一声,便即走出门去,并小心关上房门。

身为碧华门掌门,面对如今繁杂局面,尚有许多事需要他前往料理,自是不便久留。

萧璧凌始终守在床前,眼中尽是焦虑,却因不便妨碍医师诊断,而不发一言。秦忧寒、陆寒青及黎蔓菁也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夫人这身子很虚啊……”其中一名王姓老医师开口道,“而且这般看来,并不全因天寒所致,应是旧患,不知最近……”

“她九年前便因受伤导致阴虚体寒,得高人相救,才勉强遏制寒疾。可不久前,却再次落水。”萧璧凌长叹,伸手扶额,“正月里也下过一次水,是深洞里的寒潭……”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要命?”黎蔓菁蹙起眉道,“明知自己有着毛病,怎还不多加留意?”

“两次都是因为我,”萧璧凌只觉悔恨不已,“正月那回是为了救我,至于在雁**山落水……是我打伤了她。”

“你说什么?”黎蔓菁登时怒道,“你竟敢伤她!”

“黎掌门息怒,”秦忧寒生怕自己这倒霉徒弟被黎蔓菁当场一掌拍死,便忙走到二人中间,对萧璧凌使了个眼色,道,“好好说话,别让人误会。”

“的确是我的错,”萧璧凌双手十指交握,支在额前,话里已然带了哭腔,“纵有再多理由,我也不该伤她。”

“你不肯说,那我便只能认定,是你苛待我这徒孙。”黎蔓菁双手负后,若有所思道,“这丫头为了不连累我这老骨头,竟连成亲这种大事也都瞒着我,看来,是时候该重新考量这桩婚事了。”

萧璧凌听罢,垂眸不言。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自责,哪还顾得上其他?即便黎蔓菁发怒将沈茹薇带走,也只能怪他行事不周,无论如何也不当有所怨言。

“莫非是她早就料到会遭各大门派针对,又不愿令你也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才在大婚当日离开?”萧清玦见状,走上前道,“而你之所以出手,只是因为不想让她只身赴死,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听到这话,萧璧凌依旧沉默,秦忧寒与黎蔓菁则一齐扭头朝他望来。

“你又是谁?”黎蔓菁问道。

“我是清琰的兄长,飞云居大公子,萧清玦。”萧清玦恭恭敬敬施礼道。

“原来如此,”黎蔓菁点头,道,“这么说来,许多事你也都知道?”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萧清玦道,“黎掌门若还有疑问,清玦必定知无不答。”

“这倒不必,”黎蔓菁道,“该说的话,唐掌门都已告诉我了。”言罢,她将目光转向萧璧凌,渐渐蹙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