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连她们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就要不分青红皂白,杀人灭口吗?”沈茹薇言罢,忽然扬手重重打下一个耳光。
“你……”林天舒愕然,挨打的左脸立刻便肿了起来。
“我之所以打你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枉费了这条当年我从虞婉儿手中救下的性命,”沈茹薇语调并不高亢,却是字字掷地有声,“我原以为你是名门正派弟子,也该知礼节,讲道义,却不想你偏听偏信,全无判断之能,任凭卓超然的三言两语教唆,便颠倒是非,残害无辜之人,‘名门正派’,这四个字,你配吗?卓超然他配吗?”
“不许侮辱我师父!他是尊长,你直呼他名讳,已是大大的不敬!”林天舒站直身子,目光越发笃定。
“你既已称我为‘妖女’,便该知道,卓超然在我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东西。”沈茹薇轻笑道,“怎么,要动手吗?”
另一头的浅碧,全然不知玲珑那边遇上的事。此时此刻,她才蹑手蹑脚下至瀑底,也瞧见了那被捆在洞外的三人,便小心翼翼从旁绕开,走到洞口,刚好听见一声闷哼,正是王冲被打翻在地,一时吃痛所发出的声音。
也是到了此刻她才发觉,对萧璧凌处境的种种担忧纯属多余,王冲手里那把原还有半截的断剑,此刻也只剩了个剑柄,拿在手里还不如一块砖头好使。
“萧公子?”浅碧欣喜出声,“原来你没事!”
“你跑回来干什么?”萧璧凌一愣。恰在此时,胡秋霜的右手刀斜扫而来,劲风一动,他便已有觉察,当下侧身闪避,刀锋险险擦过面门,连一根发丝也没碰着。
“我就是来看看……”浅碧向前迈出一步,足踝却不知被何物缠住,当下惊呼出声,“啊——什么东西?”
“老子不是东西!”刚好醒转的刘高全出于本能伸手攥紧一物,不想刚好拉住的便是浅碧足踝,浅碧的腿本就有伤,被他一拽,立时吃痛,脚下便站不稳了。
刘高全趁着这个机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一把钳住浅碧颈项,冲一脸猝不及防的萧璧凌蹬圆双眼,龇牙咧嘴说道:“想不到罢?现在这丫头在我手里,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这……”胡秋霜本还要再战,见此一幕,不由愣住,道,“刘高全,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三滥了。”
她说着便要走上前去,却被赶上来的王冲拉了回去,低声说道:“胡师妹,别冲动。”
“王大哥你该不会也……”
“如果把她放走,我们可当真是无法向卓长老他们交代了。”王冲劝道。
“可挟持人质这法子,未免有些……”胡秋霜摇头,道,“不行,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就算丢了性命,也只能承认技不如人,靠威胁取胜,说出去才真是丢了咱们这些名门正派的颜面,还怎么令人信服?”
“胡师妹你还真是……冥顽不灵。”王冲摇头,叹了口气,对刘高全道,“算了罢,刘兄,这丫头直接杀了,也能向馆主他们交代,别借机生事。”
适才参与缠斗的那名小个子少年见情形有变,便也跟着退到一旁,剩下那些不曾参与当中的,更是乐得看起了热闹。
“放屁!”刘高全的手又掐紧了几分,浅碧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杀了她,咱们几个还能活?”刘高全朝地上啐了一口,冲萧璧凌喝道,“识相的,就立刻自断右臂,老子就当刚才听人放了个屁,不同你追究,否则……”
“你杀了她罢。”萧璧凌平声静气道。
“什么玩意?”刘高全愣住,“你不是来救人的吗?”
“顺手而已,”萧璧凌淡淡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萍水相逢之人断臂?”
“你……你不是贪图……”刘高全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下算盘落空,一时慌了起来。
“贪图什么?”萧璧凌向前迈出一步。
“你别过来!”刘高全更加慌乱,手舞足蹈试图阻止他,“再过来,我就真……啊——”
令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是,方才还打算威胁萧璧凌自断右臂的刘高全,自己的胳膊却先断了。
几乎是肉眼不可分辨的身法,随着刘高全的一声惨叫,掐在浅碧颈上的右手,连同他一整条右臂都飞了出去。
直到这条胳膊落地,滚了一圈尘土,断口处才喷溅出血光。
可直至此时,萧璧凌都还未走到他跟前,这断臂的杰作,也与他手中的玄苍毫无关系,而是源自于那半截方才被他抛出,钉在洞口石缝间的那半截断剑。
这半截断剑此刻正被一个女人拿在手里。
一个穿着朱红支领对襟长衫,和金丝刺绣百迭裙的女人。
“沈茹薇!”那名小个子少年喊出了她的名字。
萧璧凌身形也随之僵在原地。
“没事罢?”沈茹薇对捂着伤口满地打滚的刘高全视若无睹,俯身搀起神魂未定的浅碧,目光在她腿上简单包扎过的位置停留一瞬,柔声问道,“你受伤了?”
“我……我没事。”浅碧匆忙扭头扫视在场诸人,从大多人眼中的敌意看出端倪,飞快转向沈茹薇道,“你……你难道就是宫主说过,这次出门要带回来的人?”
沈茹薇略一点头,堪堪抬眼扫视洞内诸人,目光经过萧璧凌身上,神色也与看待其他人一般淡然,并未多做停留。扫视过后,唇角微扬,笑得云淡风轻:“这么多人,都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