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萧璧凌眼底便已显露锋芒,当即左手向后,抽出身旁之人随身佩剑,振臂抛出,径自没入这厮肩胛,当中劲力裹挟其身形向后推出,直直钉入一株老树树干之内。
钟毓“哇”地一声,发出惨叫,这震耳欲聋的哭喊,让旁人听着,也似乎能够亲身体会到那钻心之痛。
被他所挟持的桫椤也趁机脱身,踉跄着逃出几步,被对面眼疾手快的姑娘们一把捞了过去。
桫椤有些诧异地朝萧璧凌望去,眼底溢满感激。
“话可不能乱说,”萧璧凌语调清冷,隐隐还有怒意,“否则,这就是下场。”
“你是中了哪门子的邪术!”那来自解秋堂的少年高呼,“竟会打伤自己人!”
“是不是自己人另说,”萧璧凌冷言望向他,道,“你也想试试吗?”
少年立刻噤声,连呼吸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卓超然的脸色愈加难看:“萧公子,谨言慎行,莫连累你父亲。”
“那也先得证明,卓长老今日之举并非自作主张,而乃正义之举。”萧璧凌语气之中,尽带嘲讽,“如若不是,长老还是先想想,被唐掌门得知以后,又该如何下台罢。”
萧璧凌自知己身能耐与裘慕云几可通天之能相去甚远,想要以一敌百,几乎是天方夜谭,所以唯有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如若不能,恐怕非但救人不成,连自己都得搭在这里。
“萧公子请三思,”林天舒走上前来,拱手施礼,劝道,“事关重大,还请莫要为了一己之私而乱了大局。”
“为了一己之私?”萧璧凌摇头轻笑,垂眸望向卓超然,道,“卓长老,你徒弟说的话,听得可还清楚?”
“老夫听不明白萧公子的意思,”卓超然说完,眸光蓦地一紧,当下屈臂以肘向后击向萧璧凌胸口,趁其侧身避让的空挡,从他剑下抽身退开,颈侧却难免被剑锋划伤,留下一道淡淡血痕。
可卓超然却并不在意于此,而是立刻转身,翻掌拍出。
萧璧凌早已存了与父母脱离关系的心思,倒也并不十分在意是否与其他门派再多结几个梁子,只是雁**山毕竟是裘慕云的地界,他所处立场亦尴尬得很,着实不宜挑起是非。而另一面,卓超然见他出手多有顾忌,只当其是碍于身份颜面,便即劝道:“萧公子可要好生掂量,眼下还未铸成大错,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卓超然思虑周全,一来知晓萧璧凌不会真伤了他这糟老头子,二来也明白在萧元祺眼中,此子地位重要,自己也决不能伤了他,说完这话,见萧璧凌眸光微微一颤,自以为劝说有效,便继续说道:“至于劣徒之事,是他出言不逊在先,就当是萧公子替老夫训诫徒儿,也不值得多计较。”
“卓长老有空劝我,倒不如多想想自己。”萧璧凌神色泰然,波澜不惊,“为难夜明宫是小事,可卓长老越俎代庖,借唐掌门之名挑起事端,令其他各派门人陷于险境,后果又当如何?”
“一派胡言!”卓超然咆哮一声,当即举掌向他头顶拍下。
众派门人看这二人缠斗,却不便插手,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旁挟持着香瑶的郑义瞥了一眼才被众人解救下来的钟毓,只觉心里发慌,可就这样放过手里的“妖女”,却又心有不甘,他想起先前卓超然嘱咐林天舒取这女子性命的话来,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未免夜长梦多,即刻发力,便要一刀斩断香瑶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萧璧凌见这厮有意杀人,立时倒转剑柄,重击卓超然右掌脉门,随后也不与之多费工夫,身子一侧,便如游鱼一般向旁滑开,一个纵步掠至郑义跟前。
郑义见他近身,立时便被恐惧笼罩,手中长剑半分也挪动不得,不等反应过来,便已被萧璧凌夺下了剑,提起身子一把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刚才钉着钟毓的那棵树下,发出“哎哟”一声。
再看香瑶,眼中竟也没有分毫畏惧之色,只是愣了一愣,便立刻转身窜去琉璃身后,还不忘回头对这位救命恩人报以感激一笑。
“此人自甘堕落,与妖女为伍,已无道理可讲,动手罢。”卓超然额前青筋凸起,显已怒极。
其余门派人等闻言,心中虽有不满却始终由于种种顾忌而犹疑不前,一来不论如何,眼前之人始终都是飞云居掌门人之子,待萧元祺百年之后,这个位置也迟早要落在他的身上,加之此前对阵孔仁峰等两名活死人时,亲见其身手,更何况,方才钟毓只是多说了几句狠话,他便下此狠手,真要不怕死,亲身与之交锋,岂非连小命都不保?
那萧清瑜之事便已是前车之鉴,此人若借夜明宫之力,令一众来人性命交代于此,日后是非如何,不也由得他一人说去?横竖这卓超然也不是自家同门尊长,听不听这厮的话,又有什么要紧?
孰轻孰重,果然只有保住小命才是大事。
因此,听闻卓超然之命围上前去的,只有碧华门那一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