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定了定神,重重一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你疯了吗?宫主回来定会震怒!”香瑶惊道。
“可你的性命比这更重要,”桫椤咬咬牙,道,“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就是。”
“可你为何不能……”香瑶话到一半,便觉脖颈一阵刺痛,垂眸一看,锋刃已及肌肤,在颈侧的薄皮上划出一道淡淡血痕。
“我若喊人,你就没命了!”桫椤双手攥紧了拳,手心也跟着沁出汗来,“林天舒,你跟我来。”
林天舒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虚。
毕竟从小在碧华门内习武,所学到的都是君子立身等种种教人向善的道理。
可今日骗取桫椤信任并以香瑶性命要挟放人之举,却显得十分小人。
但这毕竟是恩师教给他的手段。
“你须知晓一事,有些谎言,终有它存在的道理。莫要忘了,掌门受妖人所祸,负伤而归,却瞻前顾后不肯有所动作——今日要你骗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贼人罪孽深重,本当诛杀,你却留她一命,给她悔过机会,如此,已算是仁至义尽。”
林天舒与桫椤绕开巡逻,从后门出了夜明宫,在这一路上,他将先前卓超然所交代他的一番嘱咐反复在脑中过了无数遍,也渐渐学会心安理得,坦然接受了自己哄骗桫椤这一事。
可桫椤的心,却越来越凉。
香瑶总算明白过来她的想法,可内心并未因此感激,反而越发愤怒,但林天舒的剑始终都架在她脖颈,令她内心愤恨无处宣泄。
桫椤内心懊悔,却又无可奈何,她武功不及林天舒,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伤害想要,年纪轻轻的她,又没见过多少世面,也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点子,只能在林天舒的威逼之下,将卓超然等数十人都放了出来。
“真是我的好徒儿。”卓超然走出地洞,露出满意的笑容,然而瞧见林天舒架在香瑶颈上的剑略有松懈之意,当即喝止道,“别忙,还不是放人的时候。”
“你们说话不算话?”桫椤心底惊惧交加,“刚才明明说好……”
“没杀了你们这两个妖女,已算是客气。”卓超然冷哼一声,道,“还敢再提要求?”
“一口一个妖女,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桫椤咬牙切齿。
“还装蒜?”卓超然冷笑。
在他看来,沈肇峰在女儿婚礼上伤了群雄,便足以证明,沈茹薇也参与其中。
裘慕云也曾在泰山之上寻衅,令各大门派下不了台,更何况不可一世的她还拥有那永葆青春,不老不死的童颜,本就是个极大的罪过。
一个魔头之女同一个如鬼怪般“长生不老”的妖女厮混一处,便足以证明,这夜明宫上下的女人,都应被赶尽杀绝。
免得来日长硬了翅膀,再去“为祸江湖”。
“拿下。”卓超然一声令下,钟毓等人已然冲上前去,将桫椤钳制。
“老混蛋!你……”香瑶正要破口大骂,却被桫椤以眼神阻止。
对于不谙世事又并不愚蠢的少女而言,错付真心是最快的成长。
香瑶也读懂了她眼里的话。
技不如人,便别再激怒对方。
“这丫头没什么用了,早些处置了罢。”卓超然瞥了香瑶一眼,道。
“可是师父,她们年纪尚轻,若肯听人劝说,从此向善,岂不比夺了她们性命要好?”林天舒眼中显有踟蹰。
他虽也同样认为夜明宫上下罪无可赦,却始终是个少年人,有软弱,有犹疑,也有不忍。
“是吗?”卓超然颇具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那便放出信号,让人上山来罢。”
桫椤闻言惊惧抬首,只见一枚传信烟火倏地窜上天际。
在那烟火绽开的一瞬,她的心也彻底死了。
与此同时,远在夜明宫内,江焕膺与萧璧凌二人也一先一后看见了那枚发出尖锐嘶鸣的传信烟火。
“那是什么?”江焕膺蹙眉。
萧璧凌脸色惊变:“来的恐怕不止是碧华门的人。”
“何意?”江焕膺眸光一滞,眉头又蹙紧了几分。
“那是各大门派一致约定的信号,恐怕情形不妙。”萧璧凌回身,拿起搁在桌角的玄苍,道,“我不能与你一同出现,你先出去看看,尽量保护好那些姑娘,别让他们伤人。”
江焕膺点头,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立刻转身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