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之外,长街尽头是通往城郊的路,从此处一路出城,往东南方向再行两千多里,才能到达雁**山。
沈茹薇从离开飞云居后,脸色便越发难看,到了此处见无人追赶,忽然便挣开裘慕云的手,抱住一旁的老树,躬身干呕起来。
全因她将心绪压抑得太狠,才会遭这般反噬,不光心还揪着,五脏六腑也都跟着开始不适,好在今日大婚,于礼一直都不能吃东西,腹中空空如也,这才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
“才这样便受不住了?”裘慕云轻笑一声,道,“我看你也不比星儿好多少,为了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弄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今日若非我出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怕是根本无法活着从那帮道貌岸然的老东西手底下活着出来。
“那便多谢裘宫主相救之恩,”沈茹薇被自己折腾得脱力,足下一软跪坐在地,却仍旧不忘端起一贯那百毒不侵的端庄姿态来,“只是,为何您会来此?”
“我若再不出手,有些人恐怕就得翻天了。”裘慕云嗤笑一声,道,“小丫头,你爹之所以为难那小子,恐怕与他那随身佩剑有些关系罢?”
“您也认得玄苍?”沈茹薇一愣,即刻回头望她。
沈茹薇虽早就知道裘慕云你与那墓穴主人一定有些关系,可这一时半会儿,却仍旧无法将她的来历与凝霜谷联系起来。
“那把剑,原来是在画像上头,虽不完全相同,可剑鞘却是同一副。”裘慕云若有所思,道,“现在想想,那姓张的小畜生手里头的盒子所用玄铁,多半便是当年玄苍的一部分。”
沈茹薇一愣,半晌,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事情说来话长,倒也不算十分复杂,”裘慕云道,“我本名叫做玉斓星,金陵那座墓穴的主人玉殊容,是我生身母亲。”
裘慕云的模样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甚至比沈茹薇瞧着都要年轻,这样正经同她说话,仿佛是对着平辈闲谈一般。
沈茹薇不免讶异,她端的想不到有朝一日,裘慕云会当着自己的面,将真相说出来。
“等等,玉斓星……那么玉星儿她……”
“对,我觉得那丫头同我有缘,这名字空着也是空着,便送给她了,谁知小丫头年纪越大便越不长进,怎么劝都拦不住她喜欢找死,”裘慕云言罢,眼角余光在沈茹薇身上一瞥,嗤笑出声道,“你也好不到哪去去。”
沈茹薇没有吭声。
“不过,你早就已经知道,我与那墓穴有些关系,却什么也不问,倒是很懂礼数。”
裘慕云走近她身旁,道,“既然你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就听我给你讲个故事罢。”
沈茹薇眉心一动,良久,方点了点头。
“我不知与那墓穴相关之事,你们究竟打探出了知道多少,不过碎玉诀既已到了你们手里,想必其中大多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裘慕云道,“你也不必好奇,为何我会认得玄苍,那是凝霜谷一代祖师丁扶摇的成名兵器,我娘虽比她晚些入门,但天分年纪都长于她,所以便成了她师姐。”
她顿了顿,又道:“我娘自幼孤苦,在外飘零,跟着各路不同的师父学过武功。她天分极高,那些不入流的游侠,也没有哪一个能长久做她的师父,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拜入凝霜谷。在那之前,谷内偃师从不外出,当中绝学也不外传,所以,她们姐妹二人,应算是第一次例外。”
“例外?”
“没错,”裘慕云道,“关于丁师叔的部分,我知道的不多,只知是有一回,我娘在谷里捡到一个受伤的男人,”裘慕云的眼底晃过一霎凶光,却又很快收敛,“丁师叔也知道此事,未免破了谷内规矩,二人便商量着将此人送走,于是我娘便去了,恐怕丁师叔也想不到,我娘这一走,就干脆不回去了。”
“莫非那个男人……”
“没错,”裘慕云道,“她喜欢那个男人,至于为何会喜欢,我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是前朝将士的儿子,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复国这种异想天开的荒唐事,我娘竟也就依着他,向着他,还为了帮他,呕心沥血,钻研武学,写出那‘碎玉诀’。”
沈茹薇听罢一惊:“就是那墓穴之中的秘籍?”
裘慕云嗤笑一声,转向沈茹薇道:“你进过那墓穴吗?”
沈茹薇摇头。
“你可知道,这秘籍被分成两半,刻在一块设有精密机关的岩石正反两面?”
“这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娘为何要如此做吗?”裘慕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