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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笼中雀(2 / 2)

那是苏易的声音。

说起来,他心里的确有些好奇,苏易原是扶风阁门下,虽不算风光招摇,却好歹还能有个人样,如今死心塌地跟着玄澈,百般受辱,竟也心甘情愿,毫不在乎,着实叫他费解。

想起今日凌晨的追踪,萧清瑜未免心有不甘,分明是个重伤之人,怎的遁入林中之后便没了踪迹,连血迹都仿佛蒸发,无处可循。于是他从另一条路绕回前山,重新回到凌晨追踪血迹所到终点,可那里只是一片较大的空地而已,除了满地碎叶,什么也没有。

却在这时,他的身后多出一人的脚步声。

萧清瑜立时回头,瞥见来人,目光稍显错愕,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鸦青色衣衫,佩着长刀,正是不久前才被星海派所招揽的荀弋。

“你在这作甚?”萧清瑜眉心微蹙。

“我也想问你。”荀弋神情淡漠,“掌门寻你多日,你也该回去了。”

“一口一个掌门,叫得很习惯,”萧清瑜皮笑肉不笑,“想不到曾经一贯独来独往的冷面阎君,如今也甘当星海派的走狗。”

“论起两面三刀的本事,你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荀弋不动声色,道,“我只是奉命寻你,并未打算来与你争辩是非。”

“寻我?”萧清瑜冷哼一声,道,“前些日子,是谁阻我杀人?莫非荀兄这样的杀手,与我三弟也有神交?”

“我曾误伤过他,还他一回,也在情理之中。”荀弋向来不喜这种唇枪舌战,然而话音刚落,便觉劲风近面,当下振臂退出丈余之外,冷眼瞥向萧清瑜,“你作甚?”

“杀人。”萧清瑜简单丢下两个字,便已飞身而起,翻掌拍向荀弋头顶。

荀弋摇头,垫步向旁闪开,他过惯了在刀上舔血的生涯,虽不会什么有来头的华丽功夫,基底却是实实在在,身手日日都在长进,面对萧清瑜这意料之中的挑衅,应付得颇为从容。

正值午后,树底斑驳光影如水花般溅落在刀身,如星野斑斓,寒影流转,与掌风交会,寸寸皆是杀意,如海潮般汹涌,纵与这冬日的寒风比起冷冽,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清瑜连日受挫,心中烦懑已至极限,本将这场争斗当作宣泄,却久久难以得手,怒火也在心头越烧越旺,当下大喝一声,右掌高举,重重拍向荀弋头顶,这一掌去势蛮横,丝毫不讲章法,与方才所用路数大相径庭,荀弋一时不及反应,只能匆忙向旁闪身,却还是被他掌风扫在肩头,只觉肩骨一阵酸麻,似要震碎一般。

就在这时,空中却隐约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荀弋立时回头,却见一道冰棱从耳际擦过,直冲萧清瑜面门而去,这冰棱去势,不紧不慢,显然只为阻止恶斗,而非要人性命。

萧清瑜振臂扫开那冰棱之势,蹙眉望向此物来处,只见桃七娘穿过密林,不疾不徐走到二人跟前。

“你们两个,有什么好打的?”桃七娘嗤笑一声,朝二人各瞄一眼,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桃七娘,”萧清瑜面色清冷,“你不是让我配合白鹿先生引萧璧凌现身吗?为何,我会在星海派内奇门阵中看见他?”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呢?”桃七娘皮笑肉不笑,道,“这我还想问你,是得手了还是怎的?我都找不见他了。”

“惊喜?”萧清瑜冷哼一声,道,“恐怕不止如此。”

“你想知道为什么?”桃七娘收敛笑容,道,“你可知道,白鹿先生说过,这人,他要活的。”

“那又如何?”萧清瑜冷眼瞥她,眼中繁复思绪尽数收入眼底,丝毫不让她看穿心思。

“你斗得过白鹿先生吗?”桃七娘挑眉,“人在他手里,活着进去,你要如何保证,让他横着出来?若不能保证,日后再想杀他,你可还有什么手段?”

萧清瑜听罢,眉心一紧。

“当你是好心救人,原来竟是为此。”荀弋嗤笑一声,“桃掌门真是有本事。”

“这对你而言,又何尝不是好事呢?”桃七娘道,“你还曾去高朋客栈见过那个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正宫不死,你哪有机会,啊?”

言罢,唇角微挑,笑容像是炫耀功勋那般灿烂而得意。

荀弋摇头不言,别过脸去,丝毫不理会她这番戏谑。

“那你给我个理由,”萧清瑜面色依旧冷峻,“凭什么冒险帮我?”

“星海派都快被各大门派强行围剿了,当然只有尽快助你成事,我等才好保命不是?”桃七娘冷哼道,“可惜为时已晚,人都跑了,我上哪再去给你找一个回来?也怪我大意,把阵布得太浅,令他脱身而去,我看你眼下与其同他人大动干戈,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找到你要杀的人。”

“那我要如何知道,你没有再次算计我?”萧清瑜冷眼反问。

“韩夫人在我那儿,可一直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怎的,连这都要找我算账?”桃七娘故作不解之状,望着他道。

萧清瑜听罢,闭口不言。

“我看你们两个还是合作比较好,到时一个抱得美人归,另一个,也能回到齐州,得偿夙愿,两全其美之事,可别为了一点点私怨,而误了大事。”桃七娘继续说道。

“可人是他放走的。”萧清瑜咬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种一板一眼的人,恩怨偿清也就了结了,你同他计较作甚?”桃七娘言罢,便即转身要走,“我看萧公子你还是践诺回去与白鹿先生商量着如何办罢,我该做的可都做了,若你非要卖了我,星海派也只能等死了。”言罢,身形已飘然远去,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