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许玉兰一屁股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下,瞪起眼来盯住他道,“阿薇出什么事了?”
“她很好,只是眼下不太方便与你见面。”萧璧凌直截了当道,“而且不只是你,就算我要见她,都不容易。”
“你这是什么话?她该不会是被人关起来……”
“我没……”萧璧凌正打算好好同她解释,却又听见了方才在那死巷内听到的呼吸声。
他蓦地抬眼,目光刚好与宋云锡相对,习武之人听觉敏锐,不过眼神交汇,彼此心下便已了然。
许玉兰当然不会懂,她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一回事,便看见萧璧凌翻窗出了客舍。
“他……就这么跑了?”许玉兰看了一眼身旁神情严肃的宋云锡,不满道,“这算逃避么?”
“跟着我。”宋云锡拉过她的胳膊道。
许玉兰不明就里,可想起来此途中便听他提起,当前各大门派聚于齐州,城中局势波诡云谲,须得处处小心,是以便乖乖跟着他走出门去,一步也不敢怠慢。
再说萧璧凌那头,他翻窗出去后,便远远看见一道黑影隐入人群,便朝着那黑影离去的方向疾步追去,这一路上除了行人,还有不少从道旁树上或屋檐下落地的冰花,被无数脚步踩过,有的碎成了冰碴,有的仍旧像石头一样突兀地横在路中间,随时等待着绊人一跤,或是扎入鞋底引人滑倒。
萧璧凌这一路追踪,也无法避免踩上大大小小无数冰碴,好在他脚步极稳,几次踩上的大刺头都没能把他绊倒,而那仓皇逃跑的黑影,也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此人身着黑色劲装,足下的靴子连鞋底都是黑色,头上还戴着一顶墨黑幕篱,身段面目皆如迷一般神秘。
那疯狂逃窜的黑衣人似乎也慌了神,几度拐入街巷翻墙而过,却在闯入一条死巷后,再无路可进,只得翻身跃上墙头,就在这时,萧璧凌顺手折下一侧老树叶片上结出的冰花,弹指激射而出,正中这厮小腿后侧跗阳穴,跗阳穴属足阳明经,阳气于此间带动足太阳经气血上行,一受阻滞,立时脱力,那黑衣人也因此无法在只有方寸宽的墙头站立,登时向后栽去。
萧璧凌提气纵步赶上,却见那人在向后翻出半圈,勉强平稳落在地上。
“还想去哪?”萧璧凌抢上前去,屈指探向这黑衣人肩头,他出手着实太快,以至于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闪,便已被他扣住肩头,反手将胳膊拧至其背后,随即扬手掀开此人头顶幕篱,却在看清这厮面目之后,受惊似的松手疾退,仿佛见了鬼。
除了苏易,恐怕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人能令他这般唯恐避之而不及了。
苏易只匆匆瞥了他一眼,便转身想逃,却看见死巷入口处又多了一人,正是宋云锡。
“如此说来,柳华音的失踪,必定与你有关了?”萧璧凌适才退后只是本能的躲避,倒还不至于怕他,如今回过神来,已然逼至他身后,横剑拦下他去路,道。
“想知道?”苏易冷哼一声,道,“我不说,你又能如何?”
萧璧凌懒得多说废话,当下便对宋云锡使了个眼色。
苏易眉心一紧,当下回身,挺剑刺向萧璧凌心口,青锋破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然而萧璧凌却连眼也不眨,玄苍分毫未出鞘外,只轻轻向旁一带便将他手中兵刃震开,只听得“当”的一声,苏易持剑的手顿觉酸麻难忍,虎口亦是一阵生疼,剑柄险些便要脱手落下。
苏易向后疾退数步,露出满脸诧异,他这才发觉,如今的萧璧凌,身手已然令他望尘莫及,这般悬殊,纵使没有宋云锡在一旁帮手,自己也决计无法取胜。
“还要打吗?”萧璧凌面无表情。
苏易不答,脑中飞快回溯过往种种,联想及眼前,只越发感到愤懑难平。他斜眼瞥见这窄巷一侧刚好放着一辆载满稻草的板车,心念一动,登时便抬腿将之勾了过来,朝着萧璧凌所站立方向,用力蹬了一脚板车一端,板车被他劲力所催,轮下有如生风,飞快朝着萧璧凌滑了过去。
“师兄……”宋云锡口中后半句“当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萧璧凌将手中玄苍竖起,剑鞘下端重重击在板车车头,但见稻草四散飞起,板车车轮便如结了冰般,戛然止住。
他身形蓦地一动,已然纵步而起,欺至苏易跟前,以剑鞘末端代掌,大力着于苏易胸口,这厮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身子向后飞了出去,径自撞入了巷口的稻草堆里。
苏易还想起身,却丝毫动弹不得,胸口的剧痛令他想喊都喊不出声,憋了许久,才呕出一口淤血,脑袋也向后无力垂了下去,再也提不起丝毫气力。
“打完啦?”小巷口一侧的墙后,探出许玉兰的半个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飞快转动着,仔细打量巷内战局。
“带回去。”萧璧凌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那倒在稻草堆里的苏易,大步流星走出死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