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擂场之中风云变幻,着实让一众门派对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有些措手不及。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萧清瑜是否名正言顺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不同局势下,自己的利益是否有损。若在过去,萧元祺在江湖中尚有一席之地,他的家事如何,谁也不感兴趣,然而如今尚未正式传位,便已闹出这么多风风雨雨,而萧元祺又在这关键之时失了音信,留下一摊谁也说不清的家务事,甚至还因此损了其他门派的颜面,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令在场每个人心下对萧清瑜生出或多或少的看法来。
如今在场诸人之中,但凡能算得上是高手的,包括唐远等几位掌门在内,皆已看出了萧清瑜身手的诡异之处,却无一人能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唐远早已蹙紧了眉,还不忘伸手死死扣住卓超然的胳膊,让他切莫轻举妄动。
他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便只能静观其变。
“不对不对,这事不能这么办。”一场比试过罢,人群中忽然发出一个声音,众人听了,便都扭过头去看,却见是解秋堂的梅韵心。
“什么不对?”卓超然蹙眉发问。
“唐掌门,您这提议虽好,可做法却有天大的漏洞。”梅韵心坐在桌旁,一手托腮,漫不经心道,“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各大门派的掌门也是,这场比试,本该由你们这些前辈来呀,净是给后生机会,风头倒是出了,可这方式着实不妥当。”
“你说什么呢?”贺峰不解其意,当下出言试图喝止。
“别急,我话没说完,”梅韵心按下丈夫的手,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心领神会之状,便知其已明了自己此话用意,随即瞥了一眼立于擂场一端的萧清瑜,道,“我们都是后生,从小到大这十几二十几年,都没见过什么大变故,哪有前辈们经验充足,若是放任我等决策,稍有不慎,自己丢了性命事小,若牵连其他门派损兵折将,这后果,谁能承担得起啊?”
唐远听罢,恍然大悟。
“不过当然了,只靠年纪资历,还不足以服人,不过最少有一点,能坐上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位置的人,不论年纪大小,应都是资质过人,颇有决断的英雄,所以,我倒是觉得,今日这号令群雄的位置,其他人便不要再争了。”
“杨夫人,你说出这话,与那些迂腐儒生有何区别?若是这般选拔,我们这些师出无名的,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崭露头角了。”人群中有人抗议道,
“仁兄这话的意思,可是说在场所有门派的掌门长老,靠的都不是真本事,名不正,言不顺吗?”
梅韵心说这最后几个字时,有意加重了口气,话锋分明直指萧清瑜。
“可若是掌门不在呢?”卓超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特意开口问道。
“掌门遭遇变故,执事之人手中自有信物相传。”杨少昀见妻子这般出头,已然吸引众多火力,自然要替她挡挡杀气,便接着梅韵心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也只是在下的提议,若是诸位无法接受,只当这话没说过便罢。”
“好了好了,”唐远长叹一声,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方开口道,“我等今日在此,虽是比武较量高下,但得胜者,德性自也应当服人,萧公子方才说家丑不可外扬,想必如今种种,萧庄主原也给过交代,只是不知,所谓家丑,究竟是……”
“哎?萧公子你的流采剑呢?”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道。
“对啊,飞云居传位的信物,不正是古剑流采吗?可是被奸人盗去了?”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流采剑早就被萧庄主亲手传给了大公子萧清玦。”
“那清瑜公子一定是代大公子出面的了,你大哥呢?身子可好些了?如今人又在哪?”
萧清瑜起先锋芒丝毫不露,可听了这些七嘴八舌如针刺般的问话,只觉如芒在背,眼神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他心知这些人所针对的是谁,听在耳中,也越发感到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耻辱,然而他却只能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转向唐掌门道:“如此说来,这比试是否应当作废,要重新开始了?”
“萧公子说笑了,”唐远坦然道,“只是眼前之事,关乎重大,还望公子能够将实情相告。”
“想不到唐掌门如此德高望重,竟也对晚生有所成见,”萧清瑜唇角微动,笑容颇为轻蔑,“也就是说,哪怕事关家父安危,我的话竟也没有丝毫分量?”
“萧公子此言差矣,”梅韵心悠哉摆弄着手指,淡淡说道,“若这只是萧庄主一人之事,你当然有权做主,左不过就是带着飞云居上下前去要人罢了,又与其他门派何干?我们可不是你的打手,任你飞云居呼来喝去,萧公子胡乱给我等扣上这么个不义的罪名,难不成,此事背后还另有隐情?”
萧清瑜听罢,只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那便不必多言,手底下见真章罢。”梅韵心心知他决计不会说出真相,便也懒得争辩,原是打算不再插手这些破事,却不想萧清瑜却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杨夫人所言极是,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想来杨大侠声名在外,夫人您的身手必定也不差,下场比试,还请夫人承让。”
“什么?”梅韵心只道自己已不同他计较,他竟还挑衅了起来,一时不悦,正要站起身来,却被杨少昀伸手压在肩头,生生摁回到座椅上。
“内子抱恙在身,不便出手,”杨少昀言罢,已然走到擂前,“萧兄既有意指点,便由杨某代为领教。”言罢,即刻飞身上擂,足下似有清风起舞,卷起落雪翩然,好不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