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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暗伏杀机(2 / 2)

“谁?”宋云锡屏息凝神,朝着那笑声来处沉声喝问。

“唉——”一声女子叹息声响起,道,“到底是我桃七娘老了,方才还对个小丫头闻言软语,一听我这个老太婆来了,口气马上就变了。”

“什么桃子李子?你他娘的谁啊?”许玉兰听得脖子一缩,开口就骂。

她怕鬼胜过怕人,虽知来者不善,也到底也算给这乱坟岗里添了一丝人气,音调也变得高亢起来。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连我桃七娘的名字都没听过,”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似鬼魅般的女子身影也飘飘然从那半人多高的野草丛中走了出来。

那是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人,除了软糯香甜的嗓音,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丫头什么都不懂,可宋大侠你不会毫无见识吧?”桃七娘的目光落在宋云锡身上,将他仔细打量一番,道。

“又是星海派,”宋云锡将佩剑横在身前,“你们到底想作甚?”

“真是麻烦,落了单的都如此难抓,”桃七娘故作愁容,叹息一声,道,“尤其那个姓周的,断了腿还能溜那么快,何偅舒不肯要她,损失可真是太大了。”

她自说自话,并未正面回答宋云锡的问题,只是歪着头看了一眼许玉兰,道:“哟,小丫头挺漂亮,一点武功也不会呢?”

“关你什么事?”许玉兰把头一昂,道,“总比你学了武功去作恶强。”

“半点身手没有,嘴巴倒是很厉害,”桃七娘皮笑肉不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一会儿等我杀了这小子,就把你这小嘴儿给缝起来。”

“你别想伤她。”宋云锡一臂横在许玉兰身前,将她护在身后,道,“既要拿人,为何不动手?”

“先同你商量一下嘛,”桃七娘嗓音甜美依旧,“你我都只有一个人,打起来太费事了,不过你不占便宜,还带着这么个累赘在身边,胜算不大。”

“所以呢?”宋云锡冷声道。

“所以,你若肯认输,我就留你一个全尸。”桃七娘莞尔。

她说完这话,身形微动,指尖却微微向上一点,只见月光之下,一丝暗蓝色的幽光在她指尖凝聚,远远望去,竟似鬼火一般。

“妖术!”许玉兰惊呼。

“这不是什么妖术。”宋云锡说着,便即将许玉兰身形向后一推,只见桃七娘指尖轻轻一动,那泛着幽蓝光泽的,姑且可称作为暗器之物,便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所指方向,正是宋云锡胸前膻中穴。

宋云锡横剑格,身形竟被这细小的暗器迫得向后错开半步,那暗器击中剑鞘,嵌入雕花之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像是细小的冰棱碰撞,发出的摩擦声。

凝冰成刃。

这当然不是妖术,而是以至寒之气,将空中稀薄的水汽凝结成冰,习武者内息大多阳刚或是绵柔,能习得这般阴寒功法之人,少之又少,莫说是许玉兰,就算是宋云锡也不曾亲眼见过,这一回,可算是开眼界了。

冷月萧萧,清影翻飞,流光如虹。

许玉兰抱臂蹲在角落,目不转睛盯着这缠斗的二人,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桃七娘双掌一合,展开之时,但见幽光闪烁,数片薄冰横列其间,按说人有体温,再凉的底子,掌中暖流也足以化去这薄如生宣的冰刃,可那桃七娘只怕是生了一双鬼手,那些冰刃在她手中,便与寻常飞刀暗箭一般无二,甚至来势更为诡谲狠辣。

宋云锡不自觉想起一个人来,冯千千。

都说冯千千是这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今与这桃七娘相比,只怕并不符实。

或许,只是因为她声势过高,又行事张扬罢了,相比之下,桃七娘这般甚少在人前露脸的,造诣反倒更为高深。

但要论起阴毒,这些活在阴影之下的杀手们,却都仿佛同宗同脉,心狠手辣,如出一辙。

“你可不能输给她!”许玉兰忽然高声喊道,“你要是输了,这可是两条人命呢!”

“所以我早对你说过别跟着我!”宋云锡对上桃七娘后,便立刻发觉自己胜算不高,然而身后还站着个全无自保之力的许玉兰,眼下这般情形,心中更多的却是对她安危的忧虑,是以口气也变得焦躁起来。

许玉兰自知理亏,虽本能想要回嘴,却还是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那薄冰击在剑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许玉兰不懂丝毫武功,亦看不懂眼下这正过招的二人究竟谁更占上风,忧心之下,向前跨出一步,却被退回到跟前的宋云锡推回原位。

“快走。”宋云锡压低嗓音,沉声说道。

“走?”许玉兰惊得汗毛倒竖,放眼望向月光下那一片苍茫,“那你呢?”

“你不在这,我脱身也要容易些。”宋云锡道。

“可……可万一前面还有别人呢?”许玉兰道,“我可不像你,不管是谁,我碰一下可就没命了。”

宋云锡听罢,眉心倏地一紧。

许玉兰的担忧并不无道理,他虽已仔细听辨过四周动静,确信方圆五里之内并无他人,可是一旦许玉兰走出这范围之外,又会遭遇什么,那便不得而知了。

而留下他一人,他也无法确保能在许玉兰走出这五里地前摆脱桃七娘并跟上。

“小丫头片子,大喊什么?”桃七娘双掌聚拢,又缓缓拉开,随着这一动作,当中竟结出一道三寸余长的冰片,方才那些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飞刃,与这比起来,已是小巫见大巫。

月下清光冷冽,照在那锋利至极的冰片上,将桃七娘那姿色平平的面孔生生映成一张凄艳至极的厉鬼之脸。

“当心!”

许玉兰全然不及去瞧到底发生了什么,肩头便受了宋云锡大力一推,险些撞上身后一棵两人宽的老树,再抬眼时,却见宋云锡已躬下身去,一手以长剑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则扶在胸口。

那冰刃只如刀锋一般,没入他胸前肌骨,不过转瞬的功夫,暴露在外的一截已然在他手中化成清水从他指缝间向下散逸,而伤口翻开的皮肉下,鲜血却诡异地凝成了冰霜。

许玉兰本能想要惊呼,却发觉自己已惊惧到无法开口,她就这样怔怔立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见他踉跄着站直身子,方颤抖着开口,道:“你……你还好吗?”

“未及要害,不妨事。”宋云锡淡淡道。

“还真是有情有义,”桃七娘啧啧两声,道,“方才你分明能够躲过,竟为了这么个废物丫头挡下我的?‘冷霜裁’,你可知道,寒毒入体的后果?”

“你原本想要的,不就是我的性命吗?”宋云锡道。

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眸底锋芒尽显。

原本内心极其不安的许玉兰瞧见他这副神情,心突然狂跳了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头脑一热便大跨出几步,拦在了宋云锡跟前。

宋云锡不觉一愣。

“臭婆娘,骂谁呢,”许玉兰脑袋一昂,仿佛不怕死似的,“一直在那里叽叽歪歪,歪歪唧唧,当自己是八哥投胎呢?缺个主子听你叫唤吗?”

方才表情始终不见变化的桃七娘听了这话,脸色竟沉了下来,语调也充满了森寒的气息:“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激怒她?”宋云锡目露困惑,小声对许玉兰问道。

“你不是打不过吗?”许玉兰的眼神比他还要困惑,“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不骂个痛快?”

“谁说你会死了?”宋云锡眉心一动,即刻将她拉向身后,心底却蓦地腾起一丝异样的感受。

适才还满心恐惧的她,只因自认死到临头,便突然有了这般向死而生的勇气,更何况,她还全无自保之力。

当真……有几分可爱。

“那就宰了她!”许玉兰一听死不了,登时喜上眉梢。

“小丫头片子,”桃七娘眼中杀机毕露,“老娘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周遭寒凉之意陡然倍增,桃七娘的手里也不知几时又多出一截细长的冰刃,她接连几个跳步,飞纵至宋云锡跟前,受她至寒真气激**,宋云锡只觉得胸腔伤口处凝结的鲜血又沉重了几分,然而他手中招式,却丝毫不因伤势而变得迟缓,反倒比此前更为迅捷刚猛。

到底是场生死较量,事关身后之人身家性命,又如何敢有半分携带。

“话说回来,天天用冰跟人打架,你会怕火吗?”许玉兰说完,却猛然间想起方才走在林荫之下时,宋云锡对她说的话来。

林间瘴气深重,若点起火来……

许玉兰悄悄从背后掏出了火摺子,轻轻往旁边让开一小步,发觉险些踩上一个坟堆,又惊慌跳开。

“喂!”许玉兰大声对桃七娘问道,“你怕不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