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掉转剑身,刺向敌人眉心。
夜罗刹心知时机不对,不可久战,便将脚尖在地上一蹬,向后纵步跃开,就要翻窗而出。
萧璧凌见他要逃,便要上前将他拿下,然而转念一想,这碎玉诀自己尚未完全熟练,何况此时身上还有伤,久战下去,于自身而言只会更不利。
于是,只见得窗扇摇曳,断了两指的夜罗刹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
萧璧凌裣衽衣衫,只朝着相反的方向,沿着河道,一路去往竹苑。
夜罗刹未知他如今深浅,离开之后便不再盯梢,当然也不会跟来。
去往竹苑中心的路悠远深长,而外围的机关,他也只是记得零星的几个而已,未免在这机关重重的密林中迷失方向,身首异处,萧璧凌便在只往前探了一小段的路后,停下了脚步。
“青梅前辈,”萧璧凌思虑再三,终还是唤了这个名字,“若您还在此处,可否答应一声?”
然而他喊完话,别说回应,连猫叫都没有一声。
萧璧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晚辈心中知道,您不能原谅家母曾经做过的事,对此,我并无奢求,可您还是救下了我的性命,细数以往,我们母子二人所亏欠您的,便愈加不可估量了。”
江湖中有内息深厚者,隔千里亦可传音,萧璧凌虽没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但隔着一片竹林,将这番话传到竹林深处的小木屋中,却并非难事。此刻的竹隐娘正抱着若玉坐在院中,听到这番话,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退回到屋内,关起了门窗。
她至今都不能接受顾莲笙的提议,只觉得陈梦瑶害死师妹,仇深似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把这便宜儿子捡了去。可她却又不得不承认,顾莲笙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萧璧凌自幼便失了真正的生母,与父亲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始终无缘相认,最叫人难以接受的,还是在这之后,眼睁睁看着陈少玄死于这些陈年旧怨之下,而他偏偏又是喜欢将所有罪过揽于一身的人。
在这种时候,将一切告知于他,只怕当年陈少玄的结局,还会在他身上重演一遍。
“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才是你的母亲,可你哪里会知道,当年的真相又是如何?”竹隐娘绝望地闭上双目,竭力压抑着几欲脱口而出的真相,在心里说道,“傻孩子,即便你真是陈梦瑶的儿子,她的所做作为,又与你何干呢?”
良久,她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放下怀中的若玉,伏在案上写下一张字条,让若玉衔在口中,随即推开窗户,给若玉下了指令,让它把这字条送出去。
若玉灵性十足,叼上字条便越出窗去,在原地转了几圈,灵动的眸子眨了几下,便奔着萧璧凌所在的方向去了。
这猫儿随竹隐娘出入竹苑多次,早已清楚这竹林中的路,该如何走才安全,于是它叼着字条,不一会儿便到了萧璧凌跟前。
“若玉?”萧璧凌见了猫儿,先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来,将它口中字条取下,拿在手中,看到那几个字的刹那,目光陡然黯淡下去。
字条上写着两行字:往事与你无关,恕不见客。
萧璧凌一时无言,只得颓然转身,然而转念一想,却又回过头去,对着竹林深处,正要开口,却听到林子外头传来一个声音:“从金陵来的那小子,你是不是在里头?”
顾莲笙?怎的他也到了这里?
萧璧凌一愣,连忙转身走出林子,在与站在空地上的顾莲笙四目相对时,忽然便感觉到了心虚,垂下了双眼。
“我就知道,你一不回金陵,二不去齐州,九成是来了这里。”顾莲笙快步走上前道,“师姐早已铁了心,你还是别再打扰她了。”
“你把他带走罢。”竹隐娘从竹林深处传出的声音,缥缈若云烟,只叫人听来十分恍惚,“这喜欢寻根问底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疼得紧。”
萧璧凌听着,眉心略微一蹙,却不说话。
“愣着作甚,走了。”顾莲笙说着,便上前伸手拉他,却没能拉动,反倒听到了一句话。
“她落在了白鹿先生手里。”萧璧凌沉声说道。
“谁?”顾莲笙问完,方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