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情形,就像是走火入魔……”沈茹薇说完这话,却忽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紧跟着便发出刺痛,便下意识伸手扶住额头。
此时此刻,脑海中隐约浮现出几个模糊的画面——那是一名在樱花树下舞剑的绝美妇人,粉色的花瓣飘坠,擦过剑锋,却在蓦然间凝滞。随后她又看见那个舞剑的女人,突然便瘫坐在地,口中喷出鲜血,将粉嫩的花瓣染得通红。
这幻象停在这个画面,便已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萧璧凌已自行封了几处穴道,将那汹涌的内息止住,状况方才平稳下来。他抬手抹去唇边残留的血珠,起身搀住沈茹薇,却见她只是蹙眉摇了摇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模糊。”沈茹薇见他忽然松开手,神情痛苦地捂着胸口,靠在门柱上的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你不肯回去,总待在此处也不是办法,既是内伤,便更需要调理,我自己的真气都运行不畅,又怎么能帮你疗伤呢?”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传了过来:“公子!”
沈茹薇闻声扭头,见高昱正带着几个人朝这边走来,萧璧凌下意识便打算离开,可抬腿的刹那,却被沈茹薇给拉住了。
“你有伤在身,回去是最好的选择。”沈茹薇的口气不容置喙,“我暂时不会离开青州,还有许多话,等你伤愈之后再去寻你问个清楚。”
“别让其他门派的人看见你,尤其……沐剑山庄。”萧璧凌仍旧十分不放心,便嘱咐了这么一句。沈茹薇听罢虽不能理解,却还是点头应允。
“公子,你怎跑来了这里?”高昱等人走到跟前,见到沈茹薇,先是一愣,随即拱手施礼道,“多谢姑娘留住我家公子。”
“他受了伤,得回去静养。”沈茹薇平静说道。
“受伤了?”高昱愕然,“公子你怎么总是……”
“不碍事,回去再说。”萧璧凌说完,仍是有些犹豫地回头去看沈茹薇,却见她已转身走开,进了隔壁一间客舍的大门。
“公子!”高昱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大声唤了一句。
萧璧凌这才如梦初醒,看了看高昱,却是欲言又止。
倒是高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在回去的途中便告诉萧璧凌,如今萧元祺对他与萧清瑜二人或许都有些顾虑,却也不得不派人将二人寻回,至于往后家中情形如何,只怕还要等回到齐州才能知晓了。
萧璧凌回到住处后,内伤又有了发作的迹象,此时萧清瑜仍在碧华门下榻处议事未归,留守的陈梦瑶得知之后,却吓得不轻,可萧璧凌并不愿理会于她,三两句便将人打发走了。片刻之后,得知此事的萧清玦也很快带着余舟与家医赶了过来,替他仔细查看病情。
至于萧清瑜,直到傍晚十分,方才被曾勇给请回来。二人进得门时,刚好撞见萧清玦同高昱、余舟二人走出内苑,可萧清瑜却不发一声,只是径自由曾勇指引,去了为他安排好的房间。
萧清玦见状,便转向高昱问道:“清琰他不肯说,你总该知道些什么。二公子今日,到底为何会旧伤复发?”
“我到的时候,他与那位谷雨姑娘正在说话,”高昱仔细回忆起白天的情形,“不过那时,公子便已有了内伤发作的迹象。”
“我想,大概也能明白了。”萧清玦眉心微微一蹙。
“您是说他与人交过手?”高昱不解道,“可当时他身旁只有谷雨姑娘一人,总不会是……”
萧清玦摇了摇头。
高昱恍然大悟:“您是说二……不……清瑜公子?”
萧清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至夜,萧清玦在屋内辗转难眠,便起身披衣走出了卧房,如今天气虽已转暖,可他生来体弱,到了这个时节,仍旧穿着厚厚的裘衣,与周遭精致显得格格不入。
在屋外守夜的余舟见了,连忙又去给他拿了件斗篷。
“公子,夜已深了,您还是进去罢。”余舟劝道,“若是着了凉……”
“我今日服过药,已经好多了。”萧清玦摇头笑道。
“您看吧,萧清瑜又回来了,以后能好才怪。”余舟露出不满的神情,道,“他们不在的时候,药都照常,也没人动过手脚,更不用去换。也不知庄主怎么想的,二公子都说得那么明白,那母子二人,根本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总算把清琰当做主人来看了。”萧清玦仍是微笑,“其实,也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公子你这身子……”
“其实我也想问你,”萧清玦忽然蹙眉,打断了余舟的话,道,“这么些年来,我的隐忍不作为,是不是都错了?”
余舟听到这话,竟一时噎住,接不上话来。
“是我误会了清琰,”萧清玦长叹了口气道,“以他这般爱逃避的性子,有些事,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即便真是他揭穿了韩颖,那又如何?”余舟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不过,白日里他说的那些话,的确让人不得不去怀疑那母子两个……不知公子您觉得……”
“父亲现下可回来了?”萧清玦忽然问道。
“刚回不久。”
“想必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回了住处,”萧清玦眉心一紧,“你替我送个口信给扶风阁的周长老,便说……是我有些事想要当面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