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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莫贪欢(2 / 2)

“你们……认得?”华音愕然。

苏易无言,可他的眼神里,却分明充满了肯定。

华音突然便不想救这个人了。

他暗自苦笑,却又不敢被谁知道,只是默默收治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医好的病患。

此后,他也断断续续从逐渐开朗的苏易口中,听闻到许多往事。

“我自由便长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欢笑,没有自由,只有杀戮。”

“身为杀手,唯有杀人,方可生存。”

“我遇到过许多重要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失去,直到遇见他。”

“那是我最无助之时,一桩生意未成,进也亡,退也亡,我逃到一处我也不认识的地方,却遇到了他。”

“萍水相逢,对他而言我或许只是个路人,可对我而言,他却是曙光。”

“他并未过问我来历,只因看我面善,便给我食物与伤药。他说这世间恩怨种种,皆是庸人自寻烦恼,还说,我的性命,绝不至于就此终结。”

“于是我忽然便有了勇气,叛出了禁锢我多年的组织,可当我再欲寻他,方才想到,我根本不知他姓名来历。”

“也许是天命,我伤势初愈便又一次看见了他,可他却遭人暗算,被迫以一当十,虽除了奸人,却不知为何,反令自己受此重伤。”

华音哑然。

可苏易又对他说,即便舍弃自己性命,也定要换他渡此一劫。

华音无奈,终于尽全力将此人医治康复,可苏易却又提出一个要求,更是叫华音难以承受。

抹去他与萧璧凌初遇时的记忆,让一切回归原点。

任由华音如何追问缘由,苏易皆不肯开口,拗不过的他拿出了祖母留下的断尘散,灌入尚未清醒的男子口中,次日便独自离去。

那时的华音,心中五味杂陈,却一再发誓,此生决不再与他相见。

谁曾想,凡尘俗世,竟如此渺小,到头来,想要的得不到,不愿发生之事,却一件件接踵而至。

华音长长舒了口气,如今救下这个女子,多少也能弥补些什么。

被那浪子辜负之人,又何其多?他不知这只是他的误解,更不知晓,她与萧璧凌之间那早已入骨的牵绊。

他不过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因为那个男人而徒增痛苦。

趁着青芜昏迷之时,他已替她诊过脉,药方也由冷君弥代为写下留给了她,对于寻常医师而言,她的病或许是不治之症。

可柳华音不同,身怀神农谷医毒双宗绝学的他,又如何会把这小小寒疾放在眼里?

意外得到这灵丹妙药和一张方子的青芜,却完全不知晓柳华音的存在,反倒开始对冷君弥的身份有了疑虑。

不过,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青芜在打听到一些新的消息过后,便在滁州城外拦下了四个人。

四个粗衣壮汉见了她,非但不敢威风,还都跪了下来。

“当年大竹村逃荒的四兄弟,如今算是翻身了吗?”青芜笑容温婉,眼神却带着一丝轻蔑,“竹林七贤,不,是竹林四怪,以前不是专靠搜罗江湖上那些消息换取钱财的吗?怎么如今变成杀手了?”

“哎哟我的观音姐姐,”那黄衫汉子满脸堆笑,凑上前道,“您怎么有空了?最近……好像也没哪个官府通缉咱们呀……”

“我听说,你们最近胆也肥了不少,竟都学会杀人了?”青芜轻笑,“怎么样,赏金够不够花?”

“不用不用,”黄衫汉子连忙摆手,“要不怎么叫您一声观音姐姐,这消息就是灵通,那暗花是发给江湖各路杀手的,不是哥几个该办的事……怎么,观音姐姐,也想要那笔赏金?”

“赏金我倒不要,不过,我这刚得了一条金钏儿,不知你们几个可有兴趣?”青芜说着,已从怀中掏出一条黄金打造的手钏,两指夹着拎起,那手钏分量足,色泽新,不过款式却俗不可耐,显然不是能入得了她眼里的东西。

只不过,对这兄弟四人而言,如此分量的黄金,可比命还重要。

“观音姐姐出手好大方……”四人里的蓝衫汉子两眼直勾勾盯着那手钏,只差没把眼珠掉出来。

“滚一边去!”黄衫汉子踹了他一脚,换回笑脸对着青芜道,“观音姐姐想要什么消息?”

“你们是最后一次见他的人,”青芜嗤笑一声,道,“在什么地方?”

“滁州,涂水茶舍!”黄衫汉子口气十分肯定,说完,便伸手想拿她手中金钏,却见一柄明晃晃的刀横在了眼前。

四人登时便觉腿软,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不住磕头道:“我的观音姐姐哟,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也没拿到那笔赏金,那姓萧的当场就跑了,哪里还……”

“你们几个这么贪财,看他跑了,没理由不追啊。”青芜气定神闲。

“追了有啥用啊,那小子后来就被人给拦下了,一个大块头,长得跟座山似的,动起手来也像在拆屋,我们哪还敢动别的心思?”黄衫汉子仍在不住磕头,“观音姐姐,观音娘娘,观音姥姥……”

“继续说,后来怎样了?”青芜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那姓萧的打不过那大块头,还被砍了好几刀,后来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就是那六步蛇冯千千,另一个原是扶风阁的,叫……叫什么来着……就长得比女人还漂亮那个……”

“苏易?”青芜眉心一动。

“对对对,就是他,他好像是救人的,我们和他隔得太远,实在听不懂说什么,只看见他又和冯千千动手,又刺了那大块头一剑,连剑都给折了,再后来,那个姓萧的好像昏过去了,就被他给抱走了……”

“苏易……他果真知道暗花一事……”青芜眉心越蹙越紧,她将手中钏儿丢在那黄衫汉子手里,立时便收起刀,转身走远,心下却多出了大把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