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瑜。”萧清瑜微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玉兰。”许玉兰一面说着,一面翻身下榻,晃晃悠悠几下站稳身子,这才笑道,“刚才真是好险,我……那什么……谢谢你啊……”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萧清瑜微笑道。
“真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玉兰拍了拍脑袋,道,“怎么最近这么倒霉……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萧清瑜。”
“噢……”许玉兰用了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她完全不会写的名字,“那个……我就是不小心被他们抓了,只能瞎编个事来唬他们。”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昨日将姑娘带来之人,是何来历?又是因何故找到此处?”萧清瑜凝眉问道。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身上没钱了,到处转悠,想在城隍庙落脚,却听到里头有人说,‘你们今晚要把信物送到各派掌门手里,然后就跑’……对,好像是这么说的,后来,另一个女人叫那个下命令的叫什么……什么若云姐,我还听他们说来说去说什么……什么尊主?”话到此处,许玉兰不耐烦一摆手道,“哎,老娘记不住,反正就是不让我听到这些,要杀我,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杀人不打架,就随口说我是找男人来报仇的,那两个女人就以为我说的是你,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了。”
“哦?”萧清瑜不觉凝眉。
随口一说?这未免也太巧了。
“对了,你认识青芜吗?”许玉兰问道。
“你说的,可是那位住在江南,人称‘观音刀’,擅使横刀的女子?”萧清瑜若有所思。
“对,你……”
“抱歉,我并未见过此人。”萧清瑜摇头道。
“这么说,我还是给弄错了,怎么同一个姓氏的,还不是一家人了?”许玉兰振振有词。
萧清瑜终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来龙去脉:“姑娘是说,要找一个认得这位青芜的男人,且与我姓氏相同?”
“差……差不多。”许玉兰点头,“可我不是要找他……”
“我想姑娘说的人,多半是扶风阁的萧璧凌。”萧清瑜道。
许玉兰从他脸上辨不出表情,便有些怯了:“我……那什么,青芜她……”
“姑娘方才所言,在城隍庙见过的那几个人,都长什么模样?”萧清瑜岔开话题,问道。
“一群蒙面人,都是两个眼睛两条眉毛也看不出区别,还有一个女人背着剑……不是一般的剑,很宽……”
“重剑。”萧清瑜开口纠正。
“是吗?反正凶神恶煞就对了。”许玉兰垂头丧气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萧璧凌。”
“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璧坐玑驰,气凌霄汉。”萧清瑜淡淡笑道。
许玉兰还是没听懂,只得摇了摇头道:“话说回来,刚才那些人为何找你麻烦?”
萧清瑜摇头不言,心下却暗道了声“不好”。
虞婉儿本是打算杀人灭口的,只不过不知她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萧清瑜的本事,非但没能将人灭口,反倒被她将之前杜若云等人安排好的计划给抖了出去。
镜渊分明是有心用那些女子的安危瓦解各派联盟,如今过了一夜,想来已经无法阻止镜渊的行动,然而若此刻上山,还尚有机会赶在顾莲笙出手前说破此事,免得那些掌门拿了信物,又暗里琢磨些别的心思,惹出新的乱子。
想到此处,他的眸光忽然便沉了下来。随即便去找店家要了纸笔,在桌面铺开。
“怎么了?”许玉兰发觉周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不由支支吾吾道,“出什么事了吗?”
“多谢姑娘告知在下此事,如今我得快些上山一趟,免得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萧清瑜一面研磨,一面答道。
他本是奉了萧元祺之命,在从庐州城离开回家的途中折返,来到大邑县,等候仍被百事缠身的父亲到来,再一同上山参与议事。而如今既然有此变故,自然是要留书相告,方便宜行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玉兰认真想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脑中思绪已成了一团乱麻。
“你所招惹的门派,叫做镜渊,他们已掳去了各大门派里许多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子,”萧清瑜心知她如今处境,想来横竖是躲不过去此劫,即便告诉她真相也无妨,“如今各大门派齐聚碧华门,便是为商讨此事。你听到的那些话,便是他们打算用来分化各派的计谋。”
“什么?”许玉兰瞪大了眼睛。
“至于其他的事,姑娘还是别问的好,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萧清瑜淡淡道。
“我已经知道不少了。”许玉兰白了他一眼,“那……我能跟你上山吗?”
“姑娘既是证人,自然是要上山的。”萧清瑜没有抬头“只不过,姑娘的伤还不曾痊愈,可还支撑得住?”
“能!”许玉兰不以为然道,“不就是点山路吗,还能死人不成?”
萧清瑜听得稍稍一愣,却还是摇了摇头,温和的笑容亦已取代了方才的严肃神情:“如此,那便再好不过。”言罢,便将写好的书信封入信封,走出门去。
许玉兰看了看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方长长舒了口气。
许是因着内伤的缘故,她的胸口仍旧有些闷。
她的确算是幸运的了,虽是步步该灾,仍旧侥幸从阎王眼皮子底下捡回了一条命。
还有这位萧公子,长得倒是挺好看,可待人接物却不知怎的,总让她有种疏离感。
又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