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脾气真好。”林天舒见青芜走进院里后,忍不住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过奖。”青芜早已习惯了宠辱不惊,连笑起来的模样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要是我,一定会同他理论。”
“随他去,我只和人说话。”青芜这话乍听还好,细想便能发觉她这分明就是在骂李长空不是个东西。
连人都不是。
“姑娘的身子好些了吗?”林天舒跟上她的脚步,道。
“多谢关心,已无大碍。”青芜淡淡一笑。
“你和周姑娘还真像,都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林天舒毫不遮掩道,“我倒是觉得,没必要事事都那么好强,女人嘛,应该让男人来保护的。”
“哦?”青芜唇角微挑,眼中似有戏谑之意,“那我倒觉得,男人没必要事事好强,大不了让女人保护,在家相妻教子就是了。”
林天舒一时语塞,似有若无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说这个。不过……周姑娘多年不在人前露面,这次却忽然肯现身,也是难为她了。”
“是吗?”青芜凝眉。
“师父说过,男人切记嘴碎,还是不说了,”林天舒复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他本着东道主之责,将她送回到客房,却见华双双早在等候,一时便笑道,“难得你和双双谈得来,平日里还是少外出的好,山风凛冽,你又有寒疾在身……”
“林师兄好关心青芜姐姐啊,”华双双掩口偷笑,眸底失落却如何也掩盖不住。青芜看穿她心思,当下轻笑一声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林少侠方才还说不可嘴碎,这会儿怎就忘了?”
“我……”林天舒被她这话噎得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只得摇头一叹。可华双双却撇了撇嘴,狡黠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道:“看,青芜姐姐都嫌你烦了。”
“青芜姑娘毕竟救过我,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林天舒拉下脸道。
“咦——林师兄一点也不好玩,开玩笑就翻脸。”华双双撇撇嘴道,“不同你说了。”
青芜听到这话,笑容依旧淡然如常,林天舒只好摇头:“那我先回去了,双双,你好好照顾青芜姑娘。”言罢,即刻转身离去。
“好无趣,”华双双拉着青芜走进屋内,对着林天舒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挽起青芜的手道,“周长老她没事罢?”
“我也不知,”青芜道,“不过她伤得并不重。”
“可她平白无故怎么会跑山崖边去呢?”华双双眼珠一转,继而恍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
“什么?”青芜抬眼,眸光淡然。
“我是说何师兄啊,他们以前订过亲的。”华双双压低嗓音,故作神秘道,“周长老平日里都不肯出来,这一次碧华门出事便露面了,要说同何师兄无关,谁信呀?”
“何师兄?”青芜仔细回想,前些日子各派掌门到来时,的确在碧华门弟子中见过一个姓何的,叫做何偅舒,有妻有子,妻子叫做施诗,儿子叫做何晏清。
“对呀,就是何偅舒何师兄啊,”华双双道,“你都没看到,那天周长老出现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都在发光呢,当天晚上我就看见施师姐和他在弟子房的院里吵了一架呢。”
“哦?”
“我听见施师姐说‘你不要骗我,你就是还想着她对不对’。”华双双模仿起施诗的口气,表情也分外生动,“那声音可大了,我偷瞄了两眼,施师姐哭得梨花带雨的,看起来好可怜。”
“那你师兄没说什么吗?”
“说了呀,何师兄说施师姐瞎想,样子可凶了,一看就是不耐烦的样子。”华双双撇撇嘴道,“施师姐当然不依啦,非逼着他答话,何师兄都快跳起来了,施师姐还是不依不饶,说何师兄一定还对周长老有情。”华双双说完,忍不住长吁了口气。
“是这样吗?”青芜听她说了这些,便越发肯定这丫头的八卦天性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后来何师兄还说周长老丑呢,”华双双说到这里,面色却暗淡下来,“这话说得可过分了,周长老毁容前我是见过的。我发誓,我就从未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周素妍是个美人胚子,这话不假,青芜仔细打量过她眉目,若不是受脸上的伤疤影响,兴许连自家师父当年的容貌都比不过她。
“好歹当年还有情分在,竟能说出这种话来。”青芜摇头一叹,“兴许,周姑娘没有嫁他,还是件好事。”
她被华双双这大嘴巴灌了一耳朵闲事,竟忍不住在心底担心起周素妍的情形来。
而华双双的话,仍旧没有停。
“其实在那之前,何师兄与施师姐便已暗通款曲多年,若非周长老忽然出事,如今她才是嫂子呢。”
“是吗?”青芜心念一动,“话说回来,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可说来话长了”华双双目露惋惜,道,“当初何师兄的师父,张行异张长老被人所杀,扶风阁受托调查真相,当时来的,一个是周长老,还有一个是叫……萧什么……对,萧璧凌。”
怎么和他也有关系?青芜不免在心底小小惊讶了片刻。
“后来找出的凶手,是曾经碧华门的弃徒,好像是叫程林,似乎是为了张长老的武功,自相残杀……总之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内伤发作死去了。再后来,就是周长老他们回金陵途中为大火所困,周长老被横梁砸断双腿,还被烧毁了面容,是萧公子冒死把她救出来的,听说胳膊上还留了好大一块疤呢。”
“那么后来,又是谁先退的婚?”
“这我就不知道了,”华双双茫然道,“这些年来,周长老几乎便与碧华门毫无往来,这一次却突然出现了,施师姐会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
青芜听罢,略一蹙眉。
她想起了山崖上被人做过手脚的岩石,以及周素妍那讳而不言的神情。
真的会有这么巧,都与那何偅舒有关?还是说,这许多事之间,都有着某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