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洛在哪儿?如若妄动,我便割破你的喉咙。”
苏宝儿僵硬地背对着汪明月,可手指已悄然扒上了琵琶四弦。
可谁料汪明月竟从她身后扣住了她的手指,苏宝儿一个没拿稳,琵琶便砸落在地。
“大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立刻有人敲门询问。
但汪明月并没有揭发她,而是打发外面的人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翻了东西,下去吧。”
苏宝儿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脖子上的剑越刺越深,她明显地感觉到了痛楚。
汪明月优哉游哉地凑到苏宝儿耳边,悄声说道:“我这船上藏龙卧虎,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只身闯我的船。”
汪明月点了苏宝儿的穴道,将她推坐在塌边,用铁链将她和扶手捆缚在一起,随后用那小剑划开了苏宝儿脸上的人皮面具。
冰冰凉的刀刃就这么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苏宝儿眼珠子乱转,面上虽然看起来慌乱得不行,但实际上她心里非常冷静。
被发现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关键是如何利用如今的形势,反客为主。
汪明月掀开她的面具,思忖片刻后:“我好像见过你。”
苏宝儿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是,你是和赵大哥一起出现在猪仔洲的那个女孩!”
赵大哥?是指赵海泠吗?
苏宝儿快速推演,心下一横,以豪赌之心态开始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赵大哥是谁,我只是欠一个人人情,要替他救你。”
虽然汪明月又是抱着赵海泠的靴子独自惘然,又是亲昵喊他赵大哥什么的,但是赵海泠毕竟亲口暗示过汪明月内通外敌,不是好人。
她暂时吃不准汪明月到底对赵海泠是个什么态度,只能回答得模棱两可,既不暴露自己认识赵海泠,又明示自己对汪明月没有恶意。
汪明月果然激动了,她连忙问道:“什么人?”
“他叫阿贵,就一个厨子,背口黑色大锅,手拿两把菜刀。”
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让人根本挑不出破绽来。
汪明月抓住苏宝儿的双肩:“是他!真是他!他让你做什么?”
“阿贵叔让我潜入主船监视赵绝,若他想对你不利,就立刻提醒你。”
汪明月松开苏宝儿,缓缓直起身,若苏宝儿没有看错,她的眼角竟泛出了泪光。
她闭上眼,转过身去,走到墙壁上一张古琴前,低头拨了拨琴轸上挂着的穗子,薄肩微颤。
但很快她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回头问道:“他自己为什么不出现?”
“我怎么知道,猪仔洲的时候他一看到你们的船就跑了,我是莫名其妙被你们抓到的。”
“是么?”汪明月目光朝她凌厉一瞥,“既然如此,他又是如何拜托你监视赵绝,保护我的呢?”
“……”苏宝儿稍微松懈下来的神经立刻又紧绷了起来。
不愧是七海霸主的老婆,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可比她那个小白脸义子不好糊弄得多。
“你们把我卖到竹清船馆的时候,我自己就跑了,正好遇上准备来救我的阿贵叔,他才这么交代我的。”
后来苏宝儿就把自己如何混上护航船,如何听到赵绝和那小孩的对话过程真真假假地说了一遍。
“他对你见死不救,你倒是菩萨心肠。”
“我之前差点被李潮波害死,正是被阿贵叔所救,我被卖到竹清船馆的时候他也有来找我,江湖儿女就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汪明月睨眼对上苏宝儿无比真诚水灵的大眼睛,良久,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小宝,万蝶谷外门弟子。”苏宝儿忙不迭答道。
汪明月暗暗点头,难怪易容术如此精湛。
她又在苏宝儿身上搜了一通,只摸到腰带上的针线和手腕直至胳膊肘的玄晖索,她还没问,苏宝儿便已解释了起来:“针线是爱好,红丝绸是御寒,我双臂受过伤,受不得寒。”
汪明月将信将疑,料想这些软趴趴的玩意也成不了什么能伤人的武器,于是只没收了一把匕首,便替她松了绑。
“别打歪主意,你一个人奈何不了我一船高手,更何况,这是在海上。”
苏宝儿活动了一下手腕,终是问出了心中疑惑:“大夫人,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我不是芳洛的,我扮得不像吗?”
“恰恰相反,简直一模一样。”汪明月将地上的琵琶捡起,放入琴盒中,挂回墙壁上,“但芳洛从不自称奴婢,也从不在我面前喊赵绝‘帮主’。”
“六旗帮的帮主只有一个,那就是赵海泠。”
***
次日,苏宝儿在汪明月的帮助下,修复了芳洛的人皮面具,并继续在汪明月身边扮演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