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倚在门框边朝那男人的背影招手:“大爷,您背后那口破锅兴许还能多当些铜板。”
“我去你的!”
苏宝儿和盛桃看完好戏,捧着宝贝偷偷摸摸地溜进店内,把怀中破布掀起一角,掌柜的眼睛一亮,立刻把她们二人请进上房。
结果他老人家抱着石狮子,用袖子把上面的金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说道:“二位客官,你们这石狮子上的金子是假的,就是普通的金色颜料。”
盛桃当即蹭了起来:“你放——”脏话还没骂完,苏宝儿就把她按了回去。
“但是这狮子工艺也很不错啊,你能给我们当多少银子?”
“不错是不错,但是这狮子不完整啊。”
盛桃又从座位上跳起来了:“这是老子亲手砍——”话还没说完,苏宝儿又把她按了回去。
她问掌柜的:“哪里不完整了?”
掌柜的老神在在:“缺个底座,不完整的东西也就是个残次品,说难听点也就是破烂。”
“……”
好像确实是这样……她俩当时砍狮子的时候嫌底座太大,没一起砍下来。
苏宝儿强颜欢笑:“您给个数。”
掌柜的伸出五根手指:“五两,不能再多了。”
盛桃忍不住了,刚要跳起来骂人,谁料苏宝儿动作比她还快,直接抢过掌柜的手中的石狮子:“我放你娘的狗屁,不当了,黑店!”
盛桃愣了半晌,啐了一口,也骂道:“黑店!”便和苏宝儿一同气冲冲地离开了这家当铺。
二人一起直奔另外一家当铺,谁料又遇见了那个背口黑锅的男人,随之一起被摔出来的还是那双破皮靴。
“嘁,没眼光。”
男人拾起皮靴,扭了扭被摔疼的胯,正要离开,苏宝儿叫住了他。
“大叔,你要不把靴子刷干净了再试试?”
男人回头看了眼苏宝儿,扬了下眉。
苏宝儿和盛桃转身进了当铺,这回她们就不再偷偷摸摸了,而是直接把狮子摔进小窗,盛桃更是无比豪横地把脸凑近,恶狠狠地道:“镶金石狮,一百两起当。”
掌柜的拿手绢擦了擦汗,说要拿进里屋仔细鉴定一番,盛桃一把大刀就敲上了小木窗:“少给老子来这套,就在这儿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进去要给我掉包。”
掌柜的又擦了擦汗,不安地转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扳指:“客官您这不是开玩笑嘛,您这就是个不完整的小石狮,上面的金色还是以次充好的涂料,顶多五两银子,真不是稀罕物件。”
苏宝儿和盛桃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这两家店铺分明隔了四条街,可是掌柜的说辞竟然都一模一样。
这个石狮子可是知闲山庄九曲桥上的装饰,一看就做工精美,价格不菲啊。
“他骗你们呢,这石狮子一看就是东吴匠坊刘老师傅的作品,咱们临安县衙门口那两尊狮子就出自刘老师傅之手,跟你们当的这个造型雕工一模一样。”
鼻尖传来一股咸鱼味儿,苏宝儿循声去看,就见那背锅男人又回来了,倚着门框指指点点。
“说笑了,刘老师傅可是咱们越州的石匠大家,他的作品我会不熟吗?这就是赝品,毋庸置疑,几位客官若不信,大可去其他当铺,我敢打包票,全越州的当铺都会跟我得出一样的结论!”
掌柜的猛拍胸脯,一脸被质疑后的愤恨,苏宝儿无奈,只好拉着盛桃撤退。
背锅男人也跟着她们一起走,苏宝儿抱着手臂,上下打量这个光脚背锅侠:“没想到阁下还是个行家?眼光挺毒辣。”
“就是一个打渔的。”
“可是为什么当铺都不肯收我们的石狮子?”
男人盯着盛桃腰间的酒葫芦便挪不开眼,直愣愣地咽了口口水,苏宝儿回头朝盛桃使了个眼色,盛桃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解开酒葫芦,抛给那男人。
男人“嘿嘿”笑了两下,猛灌了两口,又抛回给盛桃,说道:“只要是当铺,都有不收来路不明物件的规矩,更何况越州当铺十有七八都是知闲山庄的。”
一提到“知闲山庄”,苏宝儿和盛桃的脸色就变了。
男人似是没有注意,继续叨叨:“刘老师傅的手艺价格高昂,从来只给官府富商雕东西,你们这个狮子一看就是从哪个富商家偷来的,没有哪家当铺敢收。若真的缺银子,小姑娘,不如当了你身上这件衣服,但这衣服识货的人怕是也不多。”
一个“偷”字算是扎在她俩的心口上,苏宝儿不服气,反唇问道:“那你这双靴子不也一样么?越州地处东南,北方的羊皮最是稀罕。当铺最常收的东西就是皮衣皮靴,可偏偏就不收你这双,怕也是因为‘来路不明’吧?”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小姑娘很会举一反三嘛。”
“也是偷来的?”
男人故作神秘地摇摇手指,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