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蝶童子拼死跑来报信:“荷衣姑娘,大事不好,谷口守不住了,谷口的雾毒对他们无效!”
这份不安转为惊惧,这回攻谷竟是内外夹击!
***
谷外,蝶山村。
村中涌进一群黑衣人和黄衣人,恰时万蝶谷中炸开一束红烟,一黄衣人在为首的黑衣人面前行礼道:“梅大人,了空大人已经动手,卑职等就先行一步了。”
那黑衣人之首正是面缠白布的梅星川。
他像睡不醒一般通红着一双眼,闻言只是搔了搔额头:“让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给你家秃驴护法啊?你们黄长使好大的排场。”
“梅大人哪里的话,此次任务事关重要,危险万分,自然需要梅大人您这样的大人物坐镇才是。”
黄衣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了空大人给您留了话,说是凤台庄的任务有漏网之鱼,还望您帮忙处理一下。”
梅星川一双死鱼眼终于转动了一下,他思索片刻,挑眉道:“原来,凤台庄血案,是你们黄门干的?”
“皇上有令,不敢违抗。”黄衣人低头谦道,“只是不料那凤台庄之首常茗,便是赫赫有名的荼晚居士。了空大人虽已废去常茗双手,可此人却被知闲山庄的少庄主带来了万蝶谷,似是要请洛大药仙为他续筋接骨。”
梅星川冷哼一声:“究竟是皇上的命令,还是他司徒丞相的命令?”
黄衣人也不接茬,只是继续道:“为防万一,还是请梅大人亲自处理一下。”
梅星川斜睨了他一眼,又似是直接掠过了他,很是目中无人。
“斩草不除根,妄图我来擦屁股?”
黄衣人一直低着头,模样十分谦恭,倒是让梅星川不好发作。
梅星川烦闷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抬起手臂,食指轻轻往前一指。
他身后的黑衣人见信而动,分成两拨,一波随黄衣人们冲向万蝶谷,另一波则将一处民居包围。
***
日进拖了张躺椅,就在那民居正堂门槛的正中间,常茗翘着二郎腿,歪倒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哼戏,日进则坐在一边,拿着蒲扇给常茗扇风。
忽然,日进眉心一紧,警觉地抬头四处张望。
常茗还在唱:“明日进账将贼骂,拼着一死染黄沙。纵然将我头割下,落一个骂贼名儿扬天下。”
一句铿锵戏腔刚落,四面的黑衣人便如同蝙蝠一样越过围墙,齐刷刷亮着雪刃直冲常茗和日进。
日进还在替常茗摇扇,二人该干嘛干嘛,丝毫不乱。
黑衣人翻过围墙,即刻便有人扯到了早已埋伏在围墙根的暗线。
线拉动了墙边第一个机关,大盆面粉被打翻,弥漫在空气中。
盛着面粉的木盆掉落,刮到了绑着的火柴,火光遂起,与空气中密布的面粉触碰后,“砰”的一声巨响,炸了开来,掀翻了好几个黑衣人。
“来人啊,着火啦!”
“救什么火,没看见那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吗?喊上在隔壁吃茶的四婶子,快去谷里请荷衣姑娘!”
爆炸声震耳欲聋,有邻居家的村民跑出来准备救火,但瞟见里面情况不妙,立刻掉头就跑,算他还有点良心,知道叫上这家遭殃的主人四婶一起逃命。
那爆炸似乎算好了规模,不近不远正好炸在离常茗两丈远的地方,他只觉得一股热浪袭来,但并没有受到波及。
日进手上还在扇扇子,可目光却紧盯着这些不速之客,身上每一处肌肉都紧绷着。
常茗手肘拍着扶手,大笑起来,继续唱道:“四百年来国运消,献帝皇爷坐九朝。后来出了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有心替主把贼扫,手中缺把杀人刀。咿呀哈哈哈!”
另一边的黑衣人骇然,但见对面同伴被炸翻,以为自己抓住了破绽,结果连常茗衣角都没碰到,便被扑面射来的削尖竹竿逼得连连后退。
细看才知,失去了十指的常茗脚上,正套着启动机关的绳子,他则踢着腿正笑得前俯后仰。
只听得他厉声唱道:“呔!管教你奸贼死无下场!”
其中一名黑衣人剑指常茗:“老头,识相的把飞火的配方交出来!”
那人话音刚落,一口大铁锅从屋顶**了下来直接撞飞了他的头。
菜刀、砧板、竹篓……每一件平凡的日常用品,在精密的计算布置下,变成危险非常的杀人利器,把这小小一方天地搅得鸡飞狗跳。
常茗便在这鸡飞狗跳的正中央,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唱累了就打了个哈欠。
日进则身形一闪,扼住一名黑衣人的咽喉,直接将他的头摁进地里,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他声音阴冷地问道:“少庄主真是料事如神,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不答,想要偷袭,却被日进长剑一杵,刺穿了手腕。
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大门被破,木门掀翻于日进跟前,日进速退至常茗身边,持剑替常茗挡下灰沙。
木碎与灰沙之间,朦朦胧胧显露出一个身影,玄色衣袂翻飞间,隐约能看到上面的金纹。
“梅大人?”日进面露诧异。
梅星川笑了一下:“是我~”
他的死鱼眼转了一圈,扫过院内狼藉,“啧”了一声:“真是不像话。”
“梅大人,这些都是你的人?”
“是呀。”梅星川手中还提着剑,缓缓走近,“莫公子不在就好~这样,我也不会太尴尬。”
他的语调一开始还是戏谑的,越到后面越低沉,似是死亡警告。
说完,他的星川剑一挥,一道白光一闪,犹如银河坠地,直取常茗头面。
飞石之下,常茗与日进的身影竟都不见了。
几只蝴蝶施施然掠过眼前,梅星川疑惑地“嗯”了一声,抬头望向屋顶。
便见一名头戴红花的美丽妇人立于其上,她的身边就坐着本该斩于其剑下的常茗和日进。
妇人随手抱了抱拳,冷道:“久违了,梅大人。”
梅大人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回了礼:“久违了,九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