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刀削般的凌厉的五官在悲戚的情绪冲淡,增添了难得的温润,只是眸间化不开的寒冰深邃得令人心颤。
他眸光征征的站立在钢琴旁,椅板因为日未擦拭而落着淡淡的灰尘,而琴身虽然被保养得极为细致,但几道突兀而又显眼的印迹同样体现出这是一架上了年头的钢琴。
屋内并没有开灯,所以只能凭借昏暗的月光从窗外洒下,如流水般滑过历璟琛的眉眼,肩头,在晶亮的地面上倒映出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晕染一股难言的落寞。
也只有在靠近钢琴时,历璟琛焦躁不安的心才能平静下来。幼年时与母亲在琴前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不由自主地打开了琴盖。
交错的黑白键曾经寄托着历璟琛一个浅浅的梦想,也见证了他和沈绾瑶的相识,清晰可见的是,钢琴上几块金属也因陈旧而微微发锈。
但他却贪恋地想起过去,指尖轻轻触动一组键后随意发出的乐曲都足够令他心安,仿佛被蛊惑似的,缓缓坐下午一双手微微抬起,颤颤巍巍的落在琴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如同挑断了筋骨一般,软弱无力。
历璟琛咬牙,强行用力按下琴键,钢琴猛的发出刺耳的音符,以往对乐曲烂熟于心的他,此时却断断续续,弹不成调。
片刻后,他眸色痛苦的放弃了,双拳紧握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抠得沁出了血丝,脑海中不断涌入与沈绾瑶相识的画面。
在那间舞蹈教室里,沈绾瑶飞扬的舞姿,衣衫轻扬,而伴随着如泉水般缓缓流淌的乐曲,自信又张扬的翩翩起舞。
他们起缘于钢琴,可最终却两败俱伤。
这时,历璟琛的脑海里倏地又响起了江离凄厉的声音:“是我让人打断了她沈绾瑶的腿,整整三天三夜,她的腿彻底坏了,这辈子都无法跳舞了。”
啊……
历璟琛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整个人悲痛欲绝的匍匐在钢琴上,孑然一身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寂寥。
直到天色快大亮时,他才如梦初醒的,踉跄的撑着身子从钢琴旁站起来,拨通了白河的电话。
“你先来我这里一趟,有件私事需要你处理下。”低醇的声音轻的微不可查,更多的是浓浓的疲倦。
白河听出来,不敢多想,他匆匆忙忙赶过去,敲响门铃:“历总。”
这段时间,历璟琛情绪一直都不是很稳定,白河是真担心他会一时想不开出事。
闻声而来的历璟琛开了门,入目的便是男人苍白的脸色,而眼下的乌青又深不见底,凹陷的颧骨愈发明显。
可白河却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历总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不像那一次,满浴室的鲜血…
“历总,您是有什么事情需腰我去处理?”他问。
历璟琛侧身让白河进来后,语气平静:“联系家琴行,帮我把这琴卖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看都没在看钢琴一眼。
闻言,白河满脸错愕,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