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了大早,赵景怀买了油条豆浆,走过来接柳棉,俩人转了三次公交车,才到了赵母所住的医院,是一家中医院,听赵景怀说,赵仁心的师兄在这家医院,听闻能医治赵母的病。
可结果想来大家都知道,毕竟癌症发现时已经晚期,在这个医疗和设备都落后的年代,几乎等于宣布了死期。
柳棉看到赵母,险些认不出来,头发白了许多,脸色蜡黄,眼神涣散,即便勉强冲着柳棉在笑,她依旧能看得出来她眉心强忍的疼痛。
赵仁心面色也并不好看,招手喊柳棉过去,然后带着儿子俩人出了病房。
赵母拉着柳棉的手,说话已变得费力许多,“我得病已经回天乏术,这也怪我,都是我前半生欠的债,我认,就是可怜了景怀,我想求求你,多疼爱他一些,那孩子可怜。”
赵母热泪盈眶,然后却抬不起手来去擦眼泪,柳棉忍住泪,拿了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阿姨要坚强些,日后所有的亏欠还请你自己完成,我没办法代替你……”
赵母忽然抓紧柳棉的手,上半身猛地向前绷起,双目外突,柳棉吓了一跳,手被赵母拉住人走不开,只能冲着门口大喊,“赵叔叔,赵景怀。”喊了十几声,赵家父子才回来。
赵仁心眼色通红,走到床边,抓着赵母的手,“你有什么话要给我说。”
柳棉听闻,心哐当一下,沉了下去,这是放弃的意思?
她偏头看向赵景怀,他薄唇紧抿,眼中微微湿润,见柳棉看他,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我师伯已经安排好了车,今晚就送我爸妈回家,我跟着一起。”赵景怀声音平静,拉着柳棉的手指头微微的颤抖。
原来他们都知道了。
赵母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贴着赵仁心的耳朵,说了许久,勉强歪头看向柳棉,动唇,“答应我。”
眼眶中的热泪再也无法忍耐,奔涌而出,柳棉捂住嘴,拼命的点头,哽咽着道,“答应,我答应你。”
赵母走了。
在回家的半路上断气,到家的时候身子凉透了,赵仁心抱着僵直的尸身,送到早早准备好的棺木中。
这边有灵堂摆放三日的说法,所以直接请人帮忙就在院子门口搭了灵棚,哀乐吹起来,柳棉没有看到家中有人出来,安抚了赵景怀,柳棉亲自跑回家去。
堂前只有一个大肚子的李阿姨,她满脸惊愕的看着柳棉,“你……怎么……”
李阿姨见到她只有惊没有喜,柳棉四处打量一圈,“我姥姥和我妈呢?”
李阿姨看了一眼店里吃饭的客人,拉着柳棉走到一旁,她搓着手,“是这样的,你妈家里有些事儿,你姥姥也去帮忙了,对了,你才走两天怎么就回来了?”
“赵景怀他妈走了。”
“走?走哪去了?”李阿姨忽然定住,不可置信的问,“人没了?”
柳棉点点头,“今天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