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终于有了笑模样，嘴里却是说着，“滚，滚，滚回你屋子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去。”周兴走出去两步，又被李翠莲给喊住，“别忘了给你儿子报名，来年开春就应就送去上学吧。”
“干妈都是夏天入学，哪有开春的，就是不知道那学校里的学前班收不收。”周兴再三保证了会认认真真的去打听，李翠莲才放他离开。
晚上，柳棉和李翠莲挤在一张小**，柳棉软绵绵的握在李翠莲的怀里，“姥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什么味道？人老了身上的肉都是臭的。”李翠莲苦笑，一个苦命的女人，年轻时候带着女儿艰难的讨生活，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日子好了些，身上的皮肉都松弛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当初嫁给孩子爸的时候就在昨天，往日情景历历在目，那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李翠莲飞快的抹了两下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拍着柳棉。“好孩子，赶紧睡吧，睡好觉，明儿早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等我日后考上大学了，姥姥跟我一块去陪读吧。”
柳棉抱着李翠莲的腰身，摸着她肚子上干瘪松软的肉，这瘦小的身躯充满着无限的力量，靠在姥姥的怀里，柳棉的心里踏实。
“哈哈。”李翠莲听孙女这么说，心里开心，“我就是一个长的磕碜也没啥用的老婆子就不跟你去大城市丢人现眼了，再说了我在这生活的好，周围邻居也好，你周叔也是个孝顺的。”
柳棉睁着黑亮的大眼珠子，“姥姥，周叔再好，终究不是您亲生的，我再不好，也能给你养老。”
李翠莲摸着柳棉胳膊的手顿了一下，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柳棉说的话很直白，却是现实，她心里头都明白，“棉棉，不用担心姥姥，这店是你的，姥姥的手艺又是小有名气的受欢迎，不用，不用担心。”
“姥姥，我日后要是留在首都呢，你不担心我，不担心我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穿好衣服，有没有受人欺负。”
李翠莲闻言一愣，缓缓的低下头，盯着柳棉的脸看了一眼，她忽而收紧手臂，“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你有你的路要走，我自己找好了疗养院，到时候直接住进去，你不用担心，我给你攒的上大学的钱差不多了，就攒钱去养老院。”
“你要是去养老院，我就不上学了。”柳棉赌气的说道。
李翠莲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柳棉的后背上，“少胡说八道，你用功读书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姥姥都看在眼里，你说放弃就放弃了？”
“那姥姥跟我去北京。”柳棉直截了当的说道。
李翠莲无奈的笑笑，“成，成，都依着我的棉棉。”
祖孙两人回忆过往的酸甜苦辣，忆苦思甜，聊至夜深才睡，李翠莲却依如往日早早的起了，在热闹的锅碗瓢盆的丁零当啷的声音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