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送二人回了病房,见柳棉这间病人少,空了几张床位,也不急着走,便在柳棉旁边的那张坐下,接了李翠莲倒的热水,静默的坐着,只是望着柳棉瞧。
柳棉被盯得如坐针毡,不自在的摸了摸鬓角的发丝,“赵叔叔可好?”
前儿赵景怀才送了她上山去,不过一日就连忙着赶下来,依着赵仁心对赵景怀的挂心,儿子都住进医院了,怎么可能不下山来看看?
“山上的药材出了问题,有几个老乡雨中抢救药材时,从山坡跌落,受伤不轻,你赵叔实在是走不开。”说着,赵母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捂在嘴边,用力的咳嗽两声,又急忙将帕子收起来,藏到口袋里去了。
“我这回来,并不是为了责怪你,你不必害怕。”
旁边的李翠莲盯着赵母这副光景,脸色复杂,一言不发,赵母忽而向她靠近一些,拉着她的手,“婶子,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十分欠缺考虑,不过,请你顾忌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怀和爱就原谅了我吧?”
李翠莲看了看柳棉,“景怀那个孩子的确是个好孩子,稳重,懂事,你做的好不好的,都有儿子偿还,也不需要与我道歉。”
赵母用力的摇了摇头,“那不是,景怀再懂事终究是个孩子,我之前不懂事须有我自己承担,我为之前的无礼和傲慢向您道歉。”
李翠莲吃了一惊,“你也不用这么说,虽然你这人的确有些惹人嫌,但毕竟不是什么坏人,况且你曾经救过我儿媳妇,又开导过我闺女,我不记你仇。”
这些话都是李翠莲发自内心的,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如今再一看赵母,竟然红了眼眶,着实吓了李翠莲一大跳,她慌张站起身来,找了手纸就往赵母脸上按,“你说她姨,我也没说啥话啊,你咋就这样了呢?”
赵母摇摇头,“棉棉,阿姨希望你日后看好他,老赵家一脉单传,到景怀这一代十分不易。”
其实赵母也不知道要跟柳棉说些什么,也许只是想在别处坐坐,说说话,将心里的慌乱打扫出去,才好回去和赵景怀面对面。
翌日,上午的日头很好,院子里的鸟叫将柳棉吵醒,她睁开眼,入眼的仍旧是刺目的一片白,入鼻的依旧是熏人的消毒水,柳棉怔愣了片刻,坐起身来,李翠莲不在,她迷蒙的坐在**,刚想下地,输液管晃动,手背上刺痛,猛然意识起,她还在医院,手上挂着吊针。
正巧护士进来,柳棉询问,“不是说我身体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输液?”
“都是一些营养,这是最后一瓶,然后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跟你一块进来的小伙子不行,还得再观察观察。”那护士看了一会儿,见柳棉吊瓶里所剩不多,拔了针,“你办完出院手续就可以了。”
柳棉又坐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李翠莲身影,便找去了赵景怀病房里,赵母不在,赵景怀靠在床头,手里捧着的依旧是那本边角泛白的伤寒论。
“你就这一本书,看不腻么?”
“书中知识藏于细节之中,而细节往往最易忽视,只有反复的读,反复的念才能查缺补漏,发现不足。”
“好好,怎么都是你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