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棉推开田秀丽，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这张明明不到四十岁，却早早的爬满了沧桑得脸，她鬓角花白，眼底尽是对生活的妥协和无奈。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田秀丽明明知道自己身在地狱，却不想着救赎，还妄想着逼迫柳棉和她一起在地狱里受苦。
可惜，她柳棉这一世绝不认命，绝不向柳家人妥协一丝一毫，绝不！
“妈，你回去吧，柳家从姥姥这里拿的钱足够抵押我在柳家生活的口粮，从此我们各走个的，互不相扰。”
田秀丽被柳棉脸上的疏离和冷漠，刺痛了眼睛，不悦道，“柳棉，你是我和你爸的女儿，竟然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真是白养活了你！”
柳棉先是轻笑，然后大笑，笑慌了李翠莲。
她慌忙过来拉着柳棉的手，“棉棉，别跟你妈呕气，她心里苦哇。”
柳棉冷眼望着田秀丽，“我在柳家吃不饱，穿不暖，被骂挨打的时候，我妈在哪？要是没有姥姥，我早被你们孽待死了！你是没有和柳更生他们狼狈为奸，但你比他们更可恨，你装不知道，装没看见，世上有你这样的妈么？”
“棉棉！”李翠莲激动地大喊，死死的攥紧了柳棉的手。
柳棉对上李翠莲痛心的泪眼，磐石一般僵硬的心霎时间溃败，她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妈，姥姥挣钱不容易，这早餐店就这么大，我和姥姥过的拮据，你也看到了，禁不起柳家的折腾，若是你还惦记着姥姥的生养之恩，就别来闹了。”
田秀丽被柳棉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心痛的要死，她也不愿意折腾老母亲。可柳更生和陈梅香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能有什么办法，婆婆和丈夫的话，她怎么能不听！
田秀丽哽咽了一会儿，“棉棉，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怎么能那么狠心，但你要知道，咱们女人本弱，若是不指着你爸的那点工资，咱们娘三不早就饿死了？”
柳棉止不住的冷笑，田秀丽就是女人，她自己都看不起女人的身份，别人怎么可能看的起她？
多余劝说的话，她一句不想多说，对于田秀丽来说，除了她骨子里的自命卑贱，别的都是废话。
“你日后若是想来早餐店帮忙，姥姥给你开工资，一个月三十，多余的你一分别碰，不同意就别来了，早餐店有我帮着姥姥。”
柳棉算过一笔账，早餐店店小利薄，庆幸客源不断，薄利多销，给田秀丽三十还能不少盈余。
田秀丽一怔，委屈的看向李翠莲。
李翠莲揉揉眼睛，低下头拨弄针线篮子，没说话。
田秀丽咬着唇，点头，“妈答应你了。”
祖孙两个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都没了往日的热情，田秀丽也不好继续待下去，拿着刚刚出锅热乎的包子，一瘸一拐的往家去了。
李翠莲心疼姑娘，等人走了，又开始偷偷抹泪，“棉棉，你妈过的不容易，连你也这么对她，她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柳棉要说对田秀丽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份羁绊早就被田秀丽的怯懦和冷眼旁观消磨掉了，她从来不知道有个母亲遮风挡雨是什么感受。
柳棉没答话，沉默着做作业，昏黄的灯光地下，小小的人儿似乎越发的清瘦了。
李翠莲心疼女儿更心疼外孙女，她的棉棉漂亮，聪明，懂事，可不能叫柳家的老婆子再欺负了去。
李翠莲给柳棉做了个粉嫩的书包，上面还绣了一朵精巧的百合花。
柳棉接过书包，来来回，回看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