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低头，匆忙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书，又摇头：“不是，那本书草民放在家里了。”
方青宁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要是现场让她读，她又刚好读不出来，那就太丢人了。
故作无事地往四朝打量了一下，道：“把李大夫请来治病，却没好好招待，实在对不住。”
李坤赶紧弯腰：“宁妃娘娘客气了，能在宫里有个落角处，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修来的福气。”
话说的恭敬，但语气里却带着怨气。
方青宁听出来了，却也不明说。
至少现在她还不想，把这个人挪到舒适的地方去，刘昭大概更不想，所以她就当没听懂，看不见。
聊了几句客套话后，方青宁进入正题。
“李大夫虽为大夫，却不像俗世中人，倒真是难得。”
李坤并没否认，只是弯腰躬了躬。
方青宁便又问：“你对陛下都少有恭敬之意，为何单单对我不同？李大夫，我们以前认识吗？”
李坤背着灯光，眼睛飞快地看她一眼，又忙着垂了下去，摇头：“没有。”
方青宁是来问话的，不是来跟他兜圈子的，而且她如果在这里停的太久，刘昭难免又会乱想生气。
所以她不打算搞什么声东击西，话里藏音之类，开口的都是实打实有的。
“哦，李大夫过去不认识我，那我就奇怪了，据我酒楼里的伙计们说，你多次去我们酒楼，还都坐在显眼的位置。”
可惜，她想开门见山，一步到位，李坤却并不配合。
“宁妃娘娘既然开了酒楼，不就是招揽客人上门吗？我只是觉得您那里的饭菜更合味口，所以多去几次，没想到会引起您的注意。”
很好，你给我绕，那咱就绕。
方青宁已经有些恼了，坦白讲：“李大夫，我深夜过来，是想好好与你说话，如果咱们聊的投机，也许你说的那本书，我真能看看。
但若是不投机，你说我有必要帮一个快把我气死的人吗？”
这话一出，总算把李坤震住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这才又道：“娘娘问吧。”
方青宁：“你来自哪里，为什么去青宁酒楼里找我？”
李坤：“我老家在一个小山村里不值一提……”
“你只管提，值不值我说了算。”方青宁打断他的话说。
李坤的脸就绷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了一个地址，便又补充道：“从小家里穷，所以我很早就离开家乡，在外面流浪。也没有故意的居所，不过是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
方青宁问：“那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不会是一觉醒来就成神医了吧？”
李坤再次抬头看她。
半晌，才道：“医术是一个赤脚大夫教的，也是一个在外流浪的人，现在已经过世。”
“一个赤脚大夫，把李大夫教的如此厉害，倒也是奇事一桩。”
李坤这次没应。
方青宁便又问了之前他没回的话题：“你对陛下都不屑一顾，为何单单对我客气，还特意去青宁酒楼里找我？”
这次李坤犹豫的时候更长了。
长到方青宁都觉得，他可能不会说了。
结果他才在那边小声说：“我跟赤脚大夫只学了一些皮毛，也就是会抱一个伤口而已。
只所以后来医术见长，是因为我得到了一半书，还遇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