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窗前，侧身看着她。
直到她走了，那人才回转身。
刚才脸上的温柔缱绻，已经收的干干净净，只剩眉眼冷淡，嘴角绷直。
歪在他身后椅子上的裴鸿，把腿收了收，开口道：“想见她就去见，干吗还……”
裴鸿住嘴了。
因为对方撩起的眼角里，片刻柔情也找不到，都是冷意，生生把他的话给冻了回去。
他悄悄坐正身子，摸了下鼻子，结巴道：“程叔已经去处理了，这事不会出岔，您放心吧。”
想了想又说：“方姑娘那儿也没问题，我看她坚强的很，应该很快就会过去。”
明卿已经回到屋内，在离裴鸿甚远的另一张椅子里坐下，躲开了窗口进来的光，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
裴鸿说了半天，他一句也不应，且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花花大少就有点摸不着头绪了。
偷眼往他那边瞧了一下，试探着问：“您是怕她怀疑？”
这次明卿终于开口了：“应该早有怀疑。”
裴鸿明显愣了一下。
很快目光又转到他身上：“是您给她透的信儿？”
“是，”顿了一下，又说，“也不是，她什么也没问，但应该是什么都知道。”
裴鸿抽了一口冷气。
可这件事有点超出他的想像。
方青宁聪明是有，但是说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实在太过让人震惊。
他小声道：“莫不是我们做的太过明显，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的人，岂不是很多都能猜到？不行，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明卿坐着没动，嘴唇轻扯一些，看上去像笑。
只是那笑，比外面的冬风还冷，让裴鸿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也把话头止住了。
他们俩也算从小相识，亦是好友。
早年间明卿确实很好相处，是个温润谦和的少年，但这几年……
大概发生的事太多，他的心思也越来越沉，很多时候裴鸿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那种时不常的冷笑，偶尔撩起的眼角，都给人阴冷孤寒的感觉。
而且随着年龄的长大，他身形长高了，脸也长开了。
玉树临风，棱角分明，既是裹着一身素衣，也难掩他的傲然清贵之气。
这样的人，是很引人注意的，既是他藏在那个小山村里。
裴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锦袍，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哎，果然穿锦衣的都是花花公子。他这个样子，都不用说话，站在那里就让人不放心，比如那个方青宁，现在是明卿也不信他了，好悲伤！
吐槽完自己，还是劝道：“这事您再考虑一下，如今是关键价段，您不能有事。”
就算从小相识，就算是好友，但也是属下，是护卫，是心腹，裴鸿必须为他的安危着想。
明卿默了很久，才缓缓说：“这里不是要动了吗？再看看。”
他从暗处起身，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棉袍皱起来的衣角：“我今晚回去，天黑前出城，安排车在城外等。”
裴鸿答应一声后，才又问：“你不多等两日，看看程叔那边的进度？”
明卿的抬眼皮，人也走到了有亮处，端端正正看着他。
那眼底，竟然是清明一片，纯净的好似，还是多年前京城里那个小小的少年朗。
“你不是没问题吗？我相信你。”他道，“而且，我还要回去教学。”
裴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