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和李言蹊负责聊天,沈月枝负责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吃。
她不算贪吃,但是人要是没事干的话,吃东西总比发呆要有意思得多。
西西知道,李言蹊愿意带着她一起出门,多半是因为沈月枝。
因为她和沈月枝是朋友,因为她平时在班里“照顾”沈月枝了,所以李言蹊才会对她多一份耐心,愿意跟她在这里聊聊天。
否则的话,李言蹊才不会有这个心思的,让一个社恐去主动社交,而且是跟一个小孩子社交,那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不过,西西不知道的是,其实李言蹊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言蹊就知道这是个聪明小孩儿,后来,通过沈月枝的一些转述,李言蹊对西西的印象就变成了,一个聪明而且聪明得不让人讨厌的小孩。
经过今天这小半天的相处,李言蹊自动在心里给她加了个人设——可爱。
一个聪明,可爱,不让人讨厌的小孩。
这就已经超过李言蹊见过的其他小孩在她心里的地位了,不过和月枝不能比,或者说他们俩不适合相比,月枝对于李言蹊来说就像是亲妹妹一样,自家小孩儿和别人家小孩儿怎么能放在一起比呢?
怎么比都不合适。
心里认可了,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李言蹊知道西西早慧,听得懂很多同龄人听不懂的话,当着她也没什么忌讳,当西西问她为什么喜欢做医生的时候,她说道:“起初,是因为觉得自己适合,后来,是因为真的很喜欢学医,很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好医生。”
西西道:“喜欢又适合,那就是最好的了。”
她又问:“学医好像很难的,姐姐你有时候会不犹豫吗?”
李言蹊看了看沈月枝,主动问西西,“西西觉得,月枝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月枝是个什么样的人?
西西面对这个问题,一时词穷,“月枝,她是个……是个……挺好的人。”
对,她是个好人。
沈月枝忽然被发了好人卡,迷茫地看向了这两个正聊得云里雾里的两个人。
西西又仔细想了一会儿,接下来说出的话,比刚才像话多了,“我说不出来什么,但是我觉得,月枝就是很正常。”
李言蹊道:“对,她当然很正常,她只是不愿意说话罢了,当她愿意说话,愿意说很多话的时候,她也可以是别人眼中的灵秀小孩。这道理我之前并不懂,尝试了好几年以后,现在才懂了。”
这话说得像废话,但仔细琢磨起来,西西总觉得她说得有深意。
不管西西听不听得懂,李言蹊自动往下说着,“有人病在身上,有人病在心里,我不是谁都能救的,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渺小。”
李言蹊抬头看着茂密的树叶,大树枝叶参天,叶子层层叠叠,而层层叠叠件也有缝隙,阳光从缝隙里探进来,染得一片金灿灿。
李言蹊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
在一段时间里,可能很短,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李言蹊看着缝隙里的光,而西西看着她。
西西若有所思,类似的话她听邵柏说过。
当时,孟青兰趁着暑假在医院实习,她每天兴致冲冲地去,然后偶尔沉默着回来,晚上会小声地跟邵柏抱怨,说她觉得自己有一点没用,学了那么多的知识,好像也还是没什么用。
邵柏总是跟她说,尽她所能了就好。
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了,就别想太多了。
这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安慰。
西西没想好要怎么回复李言蹊,便说道:“反正姐姐你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