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南宫琅连下三旨,震动朝廷内外。
第一道宣,六部之中,但凡五品之上官员,减俸半年,取消一切年节赏赐。三品以上的官员,减俸一年,取消一切年节赏赐。一品以上的朝中重臣,减俸一年半,取消一切年节赏赐,特权特例。
第二道宣,地方十六州郡的所有地方官员,三品以上者,必须在三个月内,进京述职。四品以上者,必须在来年二月之前,提交财务清单,盘点个人及其家属亲眷的所有财产明细,包括房屋田地荒地等等。如有违命不遵,弄虚造假者,以叛国罪论处。
第三道宣,从下月初十起,全国戒严,施行宵禁制。以京城为例,各州郡一一效仿,每天卯时一刻开城门,申时一刻关闭城门,擂鼓三十下,过时不候。大周境内,所有州郡县乡,戌时一刻,百姓严禁夜间活动,如有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的重要私事,需要提前告知城中巡逻禁卫,得其准许后,方可行走,但不得出入城门。
三道旨意,宛如三块巨石,砸得众人晕头转向。
上一次颁布宵禁令,还是吴太后作乱之际。
朝臣们哗然而起,纷纷拱手上前,似有话说。
南宫琅沉着一张脸,幽幽看向众臣:“朕这次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们还要在这里和朕委屈哭穷,就是你们自己不上道,执意作死了?朕问问你们,你们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你们平日里的花销又有多少?朕只要派人去查,多了不用,只查你们半年之内的花销,什么都一清二楚。这些年,你们其中有些人的腰包鼓得太快了太明显了。朕念在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所以,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天底下的贤人义士多得是,朕不是没人可用,你们想作死,朕一定成全。”
大殿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宫珍玥特意随父皇一起上朝,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各怀心思,神情不定的大臣们,只觉他们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心里有鬼。
母后说过,一个人若是堂堂正正,绝不会被言语之力所震慑恐吓,那些动不动就被吓一跳,甚至恼羞成怒者,多半都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不敢认。
下朝之后,南宫琅对若有所思地女儿,一字一句地郑重道:“你要记住,人心隔肚皮。那些大臣们当着朕的面,都是忠心耿耿,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一旦出了这宫门,到了外头,瞬间又会换成另外一副嘴脸。他们永远都是狡猾的,贪婪的……”
南宫珍玥微微蹙眉,似有不解:“父皇……既然如此,父皇为何不撤了他们,何必让他们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捣鬼……”
南宫琅语重心长:“撤了他们,再来的人也是一样的。官场沉浮,人心善变,呆得久了,刻出来的都是一样的嘴脸。只有你信任的人,才会有机会在你的背后捅刀子。”
南宫珍玥眉心蹙得更深了:“这么说,儿臣这一辈子都要小心提防,谁也信不得了。”
“未必。那些畏惧你的人,当然可以重用,但不能给他们太多的信任。那些对你口服心不服的人,一辈子都不能给他们出头的机会。”
南宫珍玥点了点头,显然还无法体会其中的意思。
“父皇,这十万两的军饷,到底够不够用?”
南宫琅微微摇头:“这只是个开始,南境和北仓一旦联手,必定拉长战线,左右开弓,声东击西,制造混乱,他们会闹上很久,直到拖垮咱们大周的国力。”
南宫珍玥忿然起身:“区区尔等蛮夷,竟敢如此放肆?”
“兵不厌诈,这就是战争。”
“父皇,那下一步该如何呢?”
“防守,稳固的防守。”
南宫珍玥稍有不甘:“就这样被动的等待……太便宜他们了。”
南宫琅忽地朗声而笑:我们不需要等待。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在敌人蓄势待发的时候,在他最得意最志骄意满的时候,给以他们最出其不意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