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二字才出了口,南宫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好羞愧,好难过,鼻腔酸楚,心头苦涩。
他还是他的“皇叔”,可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地面对他了。
“皇上,真的没事?”
南宫琅再三确认,语气隐含担忧。
这不是伪装,也不是演戏。即便,面前的这对母子,作孽无数,与他毫无关系,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那个瑟缩在帘帐之中,垂头丧气,声音沙哑的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关心他,保护他,在意他,这么多年来,已经成为了他这个叔父的本能。
无需他开口,无需他要求,不管是能做到的,还是做不到的,他都心甘情愿,只要是为了那个孩子,哪怕拼上自己的一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他都不在乎。
南宫云视他如叔如父,他何尝不是一样,视他如子如侄。
思及此,南宫琅纷杂的心绪,渐渐归于沉静,他深吸一口,拱手行礼道:“既然皇上身子不适,臣就不多打扰了,还望皇上保重龙体,臣告辞。”
南宫云忍着泪低声道:“皇叔……慢走……”
临走之前,南宫琅和吴太后的目光撞在一起,吴太后细眉轻挑,眸中分明有藏也藏不住的得意。
皇上受伤,太后得意?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太后娘娘,皇上的龙体安康,全靠您了。”
南宫琅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故意拿话来点她,吴太后勾唇一笑:“王爷放心,哀家会照顾好皇上的。”
这短暂的相见,让南宫云备受折磨。
待帘帐掀起之时,他后背的睡袍都被汗水打透,紧贴后背,双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对不起……朕对不起父皇……对不起皇叔。”
吴太后见了,微微摇头,随后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南宫云打得回神。
“皇上只是伤了腿,又不是着凉发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吴太后虽然动了手,脸上仍满是笑容,神采奕奕道:“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襄亲王他之前不是把调配南北禁军的兵符都交给皇上了吗?”
南宫云垂着眼点头:“是。”
吴太后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既如此,皇上还是趁早把兵符交给哀家吧。”
“母后?”
那兵符,皇叔叮嘱过他,事关朝廷社稷,不能轻易交给任何人。
又是皇叔……
每每遇事,他第一时间想起的,都是皇叔的教诲和叮嘱。
“怎么?皇上不愿意?”
吴太后问了话,反手又是一巴掌,南宫云脸颊吃痛,但心里更痛。
“儿臣,儿臣不是不愿意,只是母后深居内宫,要兵符也是无用。”
“怎会无用?皇上腿伤需要静养,可朝政繁多,一日都不可怠慢,哀家想过,从明日开始,哀家要替皇上上朝听政,协同丞相和诸位大人批阅奏折,处理政务,以免耽误天下民生,酿成大错。”
母后要听政?
南宫云听得心惊胆战。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规矩,不可破不可乱。
吴太后见他沉默,用刚刚打他巴掌的一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温和道:“皇儿,你可要听哀家的话啊。襄亲王有多厉害,想来不用哀家提醒,皇上也心中有数。哀家不夺了他的兵权,咱们母子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