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莞静静不语,泪盈于睫。
被自己的至亲之人,欺瞒利用,是最痛苦的。
待邢嬷嬷说完,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王爷,老奴罪该万死,老奴不该隐瞒王爷这么多年……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还望王爷不要记恨太皇太后。”
“行了,别说了。”
南宫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无力。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邢嬷嬷的话,他绝不会有耐心听完这些话。
他会直接抽出长剑,将她斩首,彻底了断她的口舌。
冷青莞从他冷傲镇定的表情中,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悲伤。
“王爷,邢嬷嬷所说的话,您相信吗?”
他的决定,关乎一切。
南宫琅转移视线,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本王从来不会相信谁的片面之言,本王只相信证据。”
他的心头一钝一钝地疼,连带着腹背也随着呼吸牵引剧痛,就像是被人从前胸和后背,狠狠地捅了一刀。
这一刀,不仅豁开皮肉,还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皇兄病逝之前,他曾笃定地相信,皇兄龙体康健,并无大碍,皇兄很少生病,弓箭骑射也从未落下过……所有,皇兄暴病身亡之时,他才会对吴太后的疑心重重。然而,就在他回京守丧的时候,梁文瀚主动求见,清清楚楚地告知他。
原来先帝的身体,早就内里不足,病入膏肓。多年来,他一直都有服用汤药,针灸通络的习惯,他常年在外,东征西讨,每每回京之时,先帝都会提前准备,以加量的汤药辅助,不让他看见半点倦怠病容。
先帝病逝当晚,梁文瀚不在宫中,一切经由他人之手,所以,南宫琅的手里没有证据,他除了猜测和防备,也不能真的对太后动手。加之,那时的南宫云,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孩童,刚刚痛失父皇,他怎能忍心让他怀疑自己的母后……
也许,当年的一念之仁,助长了太后的嚣张跋扈,也让当年的真相更难求证,可南宫琅从没有后悔过。
他原想慢慢扳倒吴太后,给皇上成长喘息的时间,等他长大成人,明辨是非,深明大义……可是如果,皇上并非皇兄亲生,那么,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若皇兄泉下有知,必定恨他,怨他,失望于他。
南宫云若不是皇兄之子,那他又是谁的儿子?如此惊天的阴谋,如何一一安排,不留纰漏?吴太后与人珠胎暗结,吴丞相可知?吴家可知?
他的脑子有点乱,心里更乱……
邢嬷嬷低头抹泪,不为自己辩解半句,复又重重磕头道:“王爷,老奴以性命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世世轮回畜生道,再不得为人!”
南宫琅眸色深黑,深不见底,一呼一吸间,慢慢镇静道:“你先出去,本王与王妃有话要说。”
“是……”
“邢嬷嬷,今日你对本王所说的一切,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死也要烂在肚子里,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