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一个是苏嬷嬷,另一个便是这唐嬷嬷了。
苏嬷嬷性子平稳,唐嬷嬷则性子洒脱,平时老夫人身边都是苏嬷嬷伺候着,有什么事则是让唐嬷嬷出来办,与前世一样,现在也是唐嬷嬷来迎幼宁进去的。
那时候老夫人身子已是不大好了,就算记挂着幼宁也不能事事关心,便叫唐嬷嬷多多的照顾幼宁。那时候幼宁身份尴尬,府里的奴才大多不把幼宁放在心上,要不是有唐嬷嬷看着,只怕连热饭都吃不上了。
在老夫人去世之后,唐嬷嬷与苏嬷嬷便请了为老夫人看守陵墓,也算是难得看得清,舍得下富贵的人了。
幼宁这声“唐嬷嬷”由心而发,却是忘了,这一世他们二人并没有见过面。总不能说幼宁未卜先知,一看唐嬷嬷就知道她姓什么吧。
幼宁脸上一笑,为什么不呢?
“我刚才问起府里的丫头,说是祖母身边全靠二位嬷嬷伺候着。幼宁看嬷嬷长得喜庆,就像糖一样甜,就叫了声唐嬷嬷。”幼宁一是真心的喜欢唐嬷嬷,而是为了把事情掀过去,说的话虽然讨喜,却是真心实意的。
果然唐嬷嬷一听,脸上一喜开心的接过话茬道:“姑娘可真是会哄老奴开心呀,要说喜庆,姑娘长得才叫好看呢。只要一见了姑娘,心里就觉得欢喜的很,老夫人正在等着姑娘呢,要是见了姑娘一定会开心的。”
唐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迎了幼宁进了房间,走过隔间,掀开珠帘,便有一股凉意扑来,只见房中放着三四个大碗,里面放着冰块,正有四个小丫头拿着扇子扇着。
老夫人靠在软榻之上,已经铺上了真丝层面,明明已经很凉爽了,老夫人却是一脸的汗水。
整个房间都是一股中药味,再看老夫人的脸色,是一种长期吃着药养出来的血色,外面看起来红润,里面却是虚得很。
“是幼宁么?快到祖母这里来。”老夫人向着幼宁招了招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盼,幼宁眼一红,叫了声“祖母”便扑在了老夫人的怀中。
想着老夫人前世对自己的照顾,闻着老夫人身上浓浓的中草药味,这种熟悉的味道,幼宁只觉得亲切。
“心肝宝贝呀!那时候你母亲已经怀了你,我本来想留下来照顾你,只是又不放心你父亲,还是跟着来了京城。没想到居然过去了十几年,到了今天才见到你呀。”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轻的摸着幼宁的背,就好似一般的老奶奶疼爱自己的孙女一般。
“祖母…”幼宁心里一酸,怕老夫人伤了身子,忙是扶着老夫人用手绢轻轻的为老夫人擦眼泪。
老夫人已近六十,眼角爬满了细纹,发丝灰色过半,面目慈爱,富态可亲,正扶着幼宁的脸庞,眼中满是疼惜。
“祖母这是怎么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见着面了,怎么就哭起来了呢?若是因为幼宁让祖母哭的伤了身子,幼宁可真是罪过呀。”
老夫人刚想开口,软榻下作的妇人开口道:“老夫人可别哭了,幼宁既然已经来了,把幼宁留下来就是了。与其让幼宁在江南与老夫人分开见不着,不如让幼宁留在京城不是更好么?”
留在京城?幼宁冷笑,让自己离开江南,在京城受你们的控制是么?自己是乔家的女儿,若是待在了秦家,便成了庶女,在身份在差了秦幼语一等,现在乔家稳固,难道还要像前世一样看他们的脸色么?
幼宁冷眼看去,软榻下坐着二人,一年约三十余,身穿黄色孔雀锦衣,发丝高耸,眼中带着冷意,容貌端庄明艳,面上带着笑意,却给人一种疏远清高的感觉。
在她下手位的女子,年约十三四岁,相貌像极了钱氏,虽说年轻却是风姿妩媚,衣着清丽装扮庄重,十足的大家闺秀的模样,眼中含冷说的话客气,却是与钱氏一样,骨子里就透着清高疏远的味道,好似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低微到了尘埃中去。
这便是前世,幼宁视为亲人,尊敬为长辈,视为好姐妹的的钱氏母女。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憎恨,幼宁没有接过话茬,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