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一阵凉风吹过,矗立在马车前的三人都不动了。
沈征宇惺忪的醉眼瞬间清亮了起来,好像不曾醉过。
“吴公公,帮本将回皇上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沈征宇说过的话何曾食言!”
说罢,他一挥手转身上车不再理会那宦官。
叶巧儿不知如何,只低声谢过,抱着盒子跟在程子期身后上了马车。
车晃晃悠悠的驶向宫外,沈征宇坐在一层皱着眉,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悄然离开皇宫,程子期才开口。
“义父,刚刚那句话是何意?”
沈征宇不意外他会发问,睁开的眼中流露出一阵疲惫。
“不是什么大事,庆和之战平定南诏,局势能稳当一阵,这阵子为父便退居二线了。子期,你记住这是一场博弈,义父交出去的,你要拿回来。”
交出去?拿回来?
叶巧儿看过去,对上了程子期的眼睛,对方的眼中倒影出她的影子,显得有些空洞。
马车内一时之间没有声息,直到晃晃悠悠到了将军府,沈征宇才再度开口。
“不是义父逼你,如今是何等形势你也见到了,陛下不一定同南诏的小皇帝一样容不下我们,但对我们也未必放心。沈征宇的路走到这里了,程子期还没有。”
说罢,他下车挥手让车夫将他们送回宅子。
一路上程子期没有说话,叶巧儿也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盒子,知道隔墙有耳未发一言。
回到了他们的住处,进了门她才发问。
“刚刚那些话是何意?沈将军要让你如何?”
程子期长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
“殿上我便觉得这中郎将得的不轻松,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如何不轻松?”她紧张道。
“怕是义父向皇帝讨了中郎将,将手中的帅印交出去了。”
“交出帅印?”
就算是叶巧儿不懂这些,也明白帅印对一位将军来说有多重要。
扬威大将军统领六军,靠的全是这枚帅印,若是交出去,就相当于将他所有的权利都还给了皇帝,一无所有。
一名武将,若是不能领兵,要将军的虚职又有何用呢?
“嗯,想来陛下觉得义父的时代应该过去了。”
叶巧儿似懂非懂:“所以说皇帝想要收回沈将军的实权,而沈将军虽然交出去,实则是希望你帮他将帅印拿回来?”
程子期点头:“是,算盘打的好,但这天下的账不都还是皇帝来算?想要将陛下的军,义父……还是太狂妄了些。”
“那这中郎将来的是喜是忧?”她心中杂乱。
男人一笑,拥住了她。
“不论喜忧,将该做的做好,其余的听天由命吧。”
这一刻,叶巧儿才能真正体会到,他们来到京都实则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艰。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她问道。
“让我想想,娘子不如将面具带上给我看看刹面玉罗的英姿?”程子期笑道。
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叶巧儿噘嘴,思来想去却还是决定逗逗他开心,打开了皇帝送来的盒子,里面放着的竟是半面妆的面具。
白玉的面具底色,上面用金线刻着细致的纹路,眼角处有一滴血色的泪点,将面具映衬的有几分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