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
她怔然以为对方认错了人,没想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根本没有孙莲口中的疯癫。
“我等你好久了。”她道。
“等我?”叶巧儿疑惑道。
柳长琴轻笑了两声,从塌上起身,披着一身不伦不类的蜀缎,她用心一瞧,不由得心惊。
竟是自己初踏前院亲自送来的那匹布。
见她注意,那妇人娇俏的卷了卷鬓发道:“可好看?程郎送我的。”
“程郎?”
叶巧儿回身与孙莲对视一眼,知道对方的确是疯了。
“嗯,他在荆州做官,什么绸缎珠宝,金山银山不往家中送?都是给我的。”
说罢她悠悠起身,在塌上舞起来,虽如今身材臃肿,却也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羽衣翩飞的靓丽模样。
云袖一甩,柳长琴怔怔的看着翩翩而落的绸缎,忽然面目狰狞起来。
“嫣然!你个賤貨,想靠一舞赢得程郎欢心!不可能!有我柳长琴在,你就踏不近程府的门槛!”
说着她癫狂起来,将身上的锦缎撕扯下来,碎布凌乱,她便在其中大笑。
听了动静,在后屋生火的莹儿闯了进来,见到门口的两人,她瞬间变了颜色。
“你们还来做什么!看我家夫人笑话的么!”
叶巧儿一愣,没想这莹儿往日跋扈,倒是忠肝义胆,没有丢下疯癫的柳长琴不理,而是留在了东厢房照顾她。
“说什么话呢,我家姑娘好心来看看大夫人,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莲斥道。
听这话,莹儿冷笑一声道:“好心?若不是她好心,我家夫人会落得如此地步?现在好了,老爷被压入大牢,夫人也疯了,程府家破人亡,你高兴了?”
“程郎怎么了?”疯癫的柳长琴听了程老爷几个字,猛地从塌上跃起,径直逼近了叶巧儿。
孙莲怕这疯婆娘又发难,隔在两人当中,像个护崽的母鸡。
“他被抓走,压入大牢了。”叶巧儿直言不讳。
闻此柳长琴怔住,过了半晌她忽而大笑起来。
“程武被抓起来了?哈哈哈,好好好!他该死!宠妾灭妻,哪有他这样的家主?若不是为了子期,我何必这多年听他唯命是从?他死了好,死了好,可怜了我家子期没了爹……”
说到这她又掩面痛哭起来,莹儿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她搀回塌上。
随后冷声道:“该看的你们都看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柳长琴疯疯癫癫,已全没了理智,一会怨恨程武偏爱嫣然,一会怨恨程子期不认他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谊,一会又爱程郎爱的死去活来,一会又担忧子期在京都受了欺负。
这个女人一生全围着这两个男人打转,只可惜她用错了方式,没捞到一点好。
叶巧儿看着觉得可怜,有叹息自己何尝不是。
兜兜转转,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看着窗外的红灯笼,突然:“当年……可是你将最后一封信交给吴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