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引无以为报。
更不知现在这副残躯能给予他什么回应。
“不算伤害自己,我是为了保护你的身体,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痛苦。”
相音南手动把轮椅推到裴引身边,张开臂膀抱住她的双腿。
他还很虚弱,不太能站起来。
不然肯定要把这个哭成泪人的绝色女子搂到怀里好好哄。
裴引气得想打他,拳头落到他肩膀时,力度变得轻如鹅毛:
“你这个笨蛋!你,你爸爸知不知道?”
以相老爷子的性格,知道相音南偷偷做了结扎手术,要么把相音南打死,要么把自己气死。
相音南心虚了三分:
“还没说呢,这种事我不说他应该不会知道吧,先瞒着呗。”
说曹操曹操到。
相音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没有享受多久和裴引的温情时刻。
相老爷子拄着拐杖颤抖着踹开了病房门:
“相音南!你这个不肖子孙!孽种!”
相音南是瞒着相老爷子的,没提一个字。
架不住相老爷子在医院有熟人,此等大事,熟人翻来覆去思前想后还是禀报了相老爷子。
相老爷子差点被气得昏死过去。
稍微喘口气,杀过来找相音南算账。
相音南把轮椅操作得离裴引远了些。
以相老爷子的脾气禀性,这事不能善了,让他把火发出去就行了,别伤到裴引就好。
相老爷子举起藤杖,重重地打在相音南的脊背上。
藤杖很扎实地落下,相音南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没求饶没认错。
相老爷子哆嗦着咒骂:
“你这个不肖子孙!无耻败类!你是要我们相家活生生地绝种啊!”
以老年人的心态视角,无法正确理解男性结扎手术,在相老爷子的认知里就是相音南发大疯把自己阉了。
并且,在传统观念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子女是没有资格处分自己的身体的。
子女不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个体,而是承载家族和祖先希望的血脉。
下手太重了,裴引捂嘴惊呼。
外面的韩承羽伸着脑袋吃瓜,病房门直接被相老爷子踹烂了,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他。
慕言西则是抱臂冷眼,这场豪门家族闹剧没有在他心里起一丝波澜。
相音南忍痛回嘴道:
“不算绝后,相家不还有倍倍?”
相老爷子差点被噎死。
老一辈的观点是多子多福。
只有一个孩子那怎么够。
相老爷子那会儿是没条件,还穷着,如今家财万贯,经常念叨着相音南和裴引给他生十个八个孙子。
裴引手术后,还遗憾地私下跟相音南提过这个问题。
也直接促使了相音南进行结扎手术——这下他也不能生育了,别总说裴引如何如何,都冲着他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相老爷子流下滴滴浊泪。
他从一个农村的穷小子翻身成为首屈一指的富豪,为的是他自己吗?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好!
偏偏就养了个缺心眼的儿子,硬生生地要把老相家的血脉断绝!
是老天爷要亡他啊!
藤杖接二连三落下。
相音南脸色越来越难看。
额头上的冷汗像水一样流,唇色发白。
裴引暗道不好。
她本以为相老爷子就打了两下出出气。
没想到,是把人往死里打的节奏。
“别打了!你儿子才做完手术!你这个当爹的是要把亲儿子打死吗!”
强忍着小腹伤口撕扯的疼痛,裴引下床扑倒相音南的轮椅上护住他。
离婚协议书还没签字,相音南还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是一时,她就要护他一时。
二人之间的矛盾与坎坷,从来不是裴引冷眼旁观相音南受伤的理由。
相音南无力地推了推裴引:
“……小引,让开,我爸在气头上,是真的六亲不认的。”
他怕相老爷子失去理智连裴引一起打。
“我不让!”
裴引嘶吼着表明自己的态度,倔强地瞪着相老爷子。
这老头有本事就连她一起打,他不是她爹,她不会惯着他也不会忍着他,反手就告他故意伤害罪送去蹲监狱。
门外的吃瓜群众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了。
相音南被相老爷子暴揍,他们就看着图一乐。
伤到裴引可不行,那是心尖尖上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