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
啪——
裴引干脆响亮地甩来一个耳光。
有多响呢,十米开外的路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抡得相音南大白天的眼前冒星星。
他理亏在先,没脸说什么。
“哇——”
倍倍没见识过这场面,被吓哭了。
裴引威严地看过去:
“过来,别为这种人哭。”
倍倍不敢再抽泣,把眼泪包在眼眶里,挪到裴引身边站好。
裴引牵住倍倍,冷笑道:
“相音南,你真搞笑。我跟倍倍五年来相依为命,她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你居然敢怀疑我虐待殴打她?这五年来你没抱过她一次,没给她喂过一次奶换过一次尿布,才认识几天啊,你哪来的脸咄咄逼人质问我?”
“对不起……”
对不起在此时此刻万分苍白无力。
相音南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他好像,在关键的事件,关键的时间节点里,都没有给过裴引她期望的答案。
倍倍含着眼泪,摇着裴引的胳膊:
“妈妈,不要跟爸爸吵架好不好?倍倍不想看到你们吵架……”
为什么会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父亲……
为什么总是有各种矛盾出现,让一家人不能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看在倍倍的面子上,裴引咽下了口中更有杀伤力的话。
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深深的无力感——
在孩子面前父母吵架乃至动手,会给孩子留下童年阴影的。
可是,一想到数年辛苦操劳,和相音南的怀疑与质问,裴引只觉得心如刀割般痛。
一闭上眼,两行清泪划下。
她想要当个好妈妈,想给倍倍寻回父爱。
是不是此生她和相音南注定无缘,才会不断涌现各种各样的误会?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误会你了。”
一惹裴引生大气,相音南便会口中叫着姐姐哄她。
她可能不明白,每次惹她伤心难过,他的心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们是一体的,共享着欢笑与眼泪。
这些年,裴引身边还有倍倍,相音南则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这么多年来,他都是靠着咀嚼对她的爱意和恨意度过每一个仿佛不会迎来光亮的黑夜。
她的眼泪一落下,他的痛苦和恨都显得无足轻重,可以随时抛弃放下。
只要她开心幸福。
相音南的眼泪也爬了满脸,用带着老茧的手拭去她的泪珠,哽咽道:
“小引姐姐,你忘了吗,我也是你的小孩。”
相音南年纪比裴引小。
二人负距离交流是裴引主动。
裴引得手后,看着满脸通红害羞至极的相音南,在他耳坠上落下一吻,轻轻唤他小孩。
她当时说,小孩别怕,姐姐会负责。
后来呀,姐姐丢下了她的小孩。
在泪眼朦胧中望着相音南,裴引在此刻恍然发觉——一言不发径直离开的人,好像是她。
她对他的亲吻有反应,对他的眼泪会心疼……是不是说明,她还对他有感情,他们的缘分还没尽?
倍倍着急且笨拙地把爸爸妈妈的手往一块拉。
好像从每个角度来看,她都不应该继续抗拒面前的男人。
裴引闭上眼睛:
“那看你后续表现。”
得到了免死金牌,相音南急急忙忙地表忠心:
“我一定好好表现!”
“咳,那现在,送我们回家。”
“好的!”
裴引看似在发号施令,实际上给今天的闹剧创造了一个台阶。
眼见父母光速和好,倍倍也松了口气,变回了天真无忧的模样,回程上不住地说和裴引在国外的趣事。
“……妈妈她做饭笨手笨脚的,有一次,在厨房做饭让火灾烟雾报警器狂叫呢。”
倍倍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述。
相音南的唇角染上笑意。
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裴引当初无措又懊恼的样子。
裴引哀嚎:
“倍倍你一提这,我就心疼死了,被自动灭火系统浇了一身水不说,还被罚了500英镑。那是500英镑啊!”
在英国,生活成本已经很高昂了,每天都精打细算把一分钱掰成两份花。
当时一下子500英镑飞走,裴引还背着倍倍悄悄地哭了一场。
当妈就是要难过悲伤避着孩子,倍倍只需要健康快乐就好。
还好现在回国有不错的发展前景,以后娘儿俩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相音南苦得很,像吃了黄连一样。
在他的记忆里,裴引十指不沾阳春水,永远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甚至剥个橘子、削个苹果都要使唤他,从来不亲自动手,怕水果的汁液脏了手。还要他把水果切成小块摆好盘喂给她,这样才肯动口。
这样的仙女,异国他乡,是过着为三餐奔波灰头土脸的日子吗?
相音南鼻尖一酸。
他幻想着裴引在国外吃香的喝辣的,小白脸不断,美男环绕,所以倾尽全力地去恨她。眼下,心肠一点儿也硬不起来。
如果她向他开口,稍微服个软……他愿意让她继续过仙女一般华贵的生活……、
到了小区楼下,母女俩下车,相音南依依不舍: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裴引给了他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