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百里君亦难免会有所察觉。这日,他在御园闲逛时忽然道了句,“朕怎么有些日子没见到凌妃了?”此话一出,身旁的刘公公心下一惊,踌躇片刻后才低声回道:“回皇上,凌妃前几日被木小姐关进冷宫了。”
百里君亦的脸瞬间阴郁起来,冷峻的眸子透出刀锋般的犀利,“怎么回事?”刘公公吓得冷汗直冒,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百里君亦霍然转身,大步朝春和殿走去。
广平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春和殿,百里君亦到时她正拿着一本花名册在看。“木广平!”前方低沉的声线带着不郁响了起来,百里君亦薄唇微抿,像一堵墙一样站在广平面前。
“皇上……”沙哑的嗓音立时将他满腔的怒火浇灭了一半,他扫了眼广平手中的花名册,夺过来细细一瞧眉头越皱越紧。只见那册子上标着后宫一百二十名佳丽的名字,勾勾叉叉,圈圈注注,抹消了打入冷宫的妃子,后面还记着该妃子的恶性。
百里君亦修长的手紧攥着花名册,深邃的眸子带着冷意看向广平,“这上面所记都是真的?”见广平点头,他的脸上滑过一丝震怒。他从未想到他的那群女人竟为了争宠会使出这些个令人胆寒的手段,他真真是觉得自己小瞧了她们。
“木广平……”百里君亦控制住情绪,冷声道了句,“朕给你这个权力,若后宫之中再有作奸犯科之事统统撤除妃位,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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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百里君亦没有再临幸任何妃子,而是留宿在了凤仪宫。
百里君亦登基后第二年夏,莹氏(zhi)国将他们最美的流月大长公主送来琉祁和亲。这位流月公主一经出现,她的美貌和才情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看得出来百里君亦对她也颇有几分好感,大婚当日便向莹氏特使赠送了不计其数的金玉珍宝,并许诺永不犯莹氏疆境。
就在百里君亦和流月长公主入寝后不久,宫中突然起了**。易州刺史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紧急告令,连日来易州大雨连绵,冲垮了河堤,引发了洪水,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廷派人增援。
好巧不巧,今日刚好赶上百里君亦大婚而他也已就寝。宫中谁也不敢冒险去扣莹月宫的门。林清晓偶感风寒,身子虚弱,几番权衡后,众人决定去找广平。
自百里君亦上位后,安豫王府留给了广平,王府保留了原本的家丁仆婢,广平依旧住在竹兰阁。宫人一路大叫着冲进王府,原本进入梦乡的王府侍人在此时纷纷惊醒,掌上灯披衣坐起,惊诧相视一番后随着宫人去了竹兰阁。
已是巳时,竹兰阁内灯火通明。外面忽然传来的嘈杂声让广平住了笔,萍水与辛暮一脸惊讶的走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
广平出门听宫人说了原因,古井无波的眸子被晃动的烛火映得愈发幽邃,“皇后呢?”她沙哑着嗓子问跪在地上的宫人。“回小姐,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奴才没办法只得来找小姐。”
宁静的夏夜里,凉风轻轻拂过在场人的衣衫,满头大汗的宫人难掩焦急的跪在地上,很久,才听广平道了句,“走吧。”
广平带着易州刺史上达给百里君亦的书信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到莹月宫。见到广平,守院的侍女惊异的阻拦道:“木小姐,皇上和娘娘刚睡下了。”
广平没有说话,望着面前漆黑的寝殿,手举书信道:“易州八百里加急密信,请皇上过目。”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中仍显得尤为突兀。所有人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亮起了一盏烛火,众人的心随着这盏烛火摇曳惊颤着。只听一声沉重的门响,衣冠整齐的百里君亦面色铁青的走了出来,看着执信而立的广平俊逸无双的脸上笼上一层寒霜。他一言不发的从广平手里夺过书信,转身大步离去。
跪了一地的宫人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暗暗松了口气后步履匆促的跟上百里君亦。偌大的宫院里顿时只剩下广平。
一道凌厉的视线忽然落在广平身上,带着苛刻的审视令广平回过了头。朦胧的烛光里,一位青丝披散只着薄衫的美人正久久的注视着她。
她坐在精致奢华的大**,大片诱人肌肤**在外,高鼻深目,秋水般的大眼睛眼波流转,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异域风情。此人,正是莹氏国大长公主流月。
对视几眼后,广平移开目光面无表情的步出了莹月宫。身后,那道阴恻犀利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