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花园离开后,广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月织。“木使节这是要去哪?不介意的话到我那儿一坐吧?”满头银丝的女子目光温和恬淡,见广平不言语好似深知她秉性似的拉过她朝寝宫的方向走。
刚进寝殿,一股淡雅的玉兰花香便扑面而来。干净整洁的大殿内没有过多的修饰,黄花梨桌上正中间放着一个纹饰考究的盘子,里面盛满了玉兰花瓣,旁边静静的躺着一副未完工的绣品。
“使节这边坐。”宽大的广袖朝前一伸,月织指引着广平在椅子上坐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广平注意到这里没有一个宫女,偌大的寝殿凄凄冷冷,没有人气。
许是看出广平心中所想,月织微微一笑道:“使节莫怪,我一向不习惯别人服侍,因而这宫里也只有皇上派来的影卫罢了。”
广平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月织放下茶壶突然问了句,“除了若妃,皇上已有半个月没再去妃嫔们那了,使节可知道此事?”
广平抬起头,月织浅然一笑,“我和皇上相识多年,倒还从未见过他能在一个妃子那连续待那么久……”
广平望着她唇边那抹温婉笑意,轻轻启齿,“你和皇上?”月织怔了怔,继而点头笑道:“是啊,我和皇上。”
清雅的香气拂过,月织俯身在广平面前坐下,声音轻若柳絮,“皇上十岁时曾被送到山上学习武艺,那时我是他的师姐。皇上在山上待了五年之久,太上皇突然病重,急召他回宫。彼时他还不是太子,但颇受太上皇器重。此番病重,太上皇也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当时的太子终日只知荒/**宴乐,不理朝政。太上皇在病榻上躺了两年之久,最终撒手人寰,临世前,他密旨让皇上继承王位,皇上本想在继位前见我一面,不想此事被太子得知,派人在路上设伏欲将皇上灭口。我为了救他耗尽了一身的功力,乌发全白,身体一度虚弱到了极点。皇上登基后就将我接到了宫里,静心调养,直到身体完全恢复。”
月织说完,淡笑着看广平,眼里光波流转。她一直都是笑着在说这番话,谈及自己武功尽废的惨痛时也是风轻云淡,一笔带过。
广平目无波澜的注视着她,半晌,哑声问道:“你很爱他。”月织笑容一滞,脸上的表情却是春风般的温柔,“是啊,如果我不爱他,又岂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田地?”
“可你拒绝了他。”广平乌眸沉静如水,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月织眼中的笑意稍稍一敛,盯着广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只因,他是帝王。我深知,他给不了我完整的爱。”
那一刻,容姿秀丽的银发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沧桑,她素净的指轻轻抚过绣品上那朵未完工的牡丹,带有无奈与苍凉的笑意泼墨般晕染开来,“这一点,从我决定爱他开始就已经很清楚了。”
广平没有再过多言语,倒是月织,放下绣品淡淡笑道:“使节有所不知,我与皇上有过约定,待我养好身体后他便放我出宫。到时,天高任鸟飞,我与他,从此再不会有交集。”
广平凝视着她,喑哑的嗓音淡淡响起,“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月织婉然一笑,显然早已料到广平会这样问,“使节可知,除了我以外,若妃娘娘是最适合陪在皇上身边的人了。”
见广平不置一词,月织便继续说:“据我观察,若妃娘娘心性单纯,活泼灵动。跟她在一起,皇上定然不会感到那么累。所以我恳请使节,让若妃……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