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被厚重的帷幔挡住了光线,昏黄的烛光下,一个身穿朝服的老太医正凝神为广平诊脉。半晌,他撤回手对屋子里的一干人摇头叹道:“一剑贯心,早就没有救了,还请王爷快些准备后事吧。”
“怎么会这样?”萍水冲上来,不甘心的对太医道:“小姐的身子明明还是热的,她怎么会呢?”太医又叹了口气,正欲说话,耳畔却传来百里君亦冰冷的声音,“本王要你尽力抢救,而不是要听你这句废话。”
老太医当场怔住,“可……这……她确实是死了呀,王爷又何必再为难老臣?”百里君亦闻言眉飞快的蹙起来,薄唇微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老太医走后,百里君亦遣散了众人,对辛暮吩咐道:“去,将罗帷找来。”
不多时,一抹蓝色身影无声的走进竹兰阁。进了屋,罗帷笑道:“王爷有何吩咐?”百里君亦头也不回的说道:“本王要你救她。”
罗帷扫了眼广平,漆黑的眸子内滑过一抹高深莫测,他细长的眼微微上挑,唇边勾起一抹笑,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王爷还想继续玩下去?”百里君亦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声音里凝上了一层肃杀,“这还轮不到你管。”
罗帷唇边的弧度深了深,一双黑眸仿佛万丈深渊,看不到底。“既然王爷有令,那我也不好推辞,只是你我都早已看出来,从剑刺进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百里君亦冷笑一声,“在别人也许不能,在你可就说不定了。”“是吗?”罗帷轻笑一声,“那我便试试。”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罗帷收回银针,坐在床边,轻轻喘着气道:“我尽力了,但她伤得太重,连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他顿了顿,目光停驻在广平脸上,“何况她根本就不想醒。”
站起身,他理了理衣袍,正色道:“我已经给她喂下了安魂丹,至少还能撑一阵子。”
说完,他复又挂上了温柔的浅笑,虚行了一礼道:“我先告退。”
偌大的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百里君亦静静的凝视着广平。半年前,她刚被掳来时也是这般苍白干净的睡颜,白如飘雪的衣服,也是这般固执的不愿醒来。转眼间,半年已过,“木广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百里君亦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方才,罗帷对他说广平一直心有郁结以致气血不通。“郁结……你能有什么郁结?不仅父皇对你宠爱有加,你皇侄也已相安无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割舍不下?”百里君亦望着双眸紧闭的广平,凉薄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最后一盏蜡烛燃尽,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百里君亦回想起广平倒下时对卓轩说她苟延残喘活到今日,也许,在她心里从未真正的爱惜过自己,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命看得那么的不值。